那股沉重的、如同暖水袋压在眼皮上的困意,像粘稠的糖浆一样裹着凌薇的脑子。壁炉的火光在视野里摇曳,模糊成一片温暖的金红色光晕。顾屿沉默添柴的背影也渐渐融化在那片光晕里,只剩下一个模糊的轮廓。
不行……不能睡……
脑子里有个微弱的声音在尖叫。这地方太诡异了,这茶更诡异!一个陌生男人,一个阴森得像鬼屋的庄园,一杯下肚就能让人睡死过去的野茶……这组合放任何一部惊悚片里都是标准开场!
凌薇狠狠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内侧。尖锐的疼痛让她混沌的意识清醒了一瞬,但也仅仅是一瞬。那暖流和困意太霸道了,疼痛像投入深潭的石子,只激起一圈微弱的涟漪就消失无踪。
她强撑着沉重的眼皮,身体却不受控制地往下滑。冰冷的地板硌着湿透的衣料,寒意又丝丝缕缕地渗上来,和身体内部那股暖流对抗着,形成一种冰火交织的奇异疲惫感。她最终没能抵抗住那股潮水般的睡意,身体一歪,蜷缩在离壁炉不远、还算干燥的一块旧地毯上,意识沉入了无边的黑暗。
……
不知道睡了多久。
也许是几分钟,也许是几个小时。
凌薇是被一种极其尖锐、极其刺耳的声音硬生生从混沌的睡梦里拽出来的!
“吱嘎——!!!”
那声音像是生锈的金属被巨大的力量强行刮擦扭曲,又像是沉重的铁链在粗糙的水泥地上疯狂拖拽!尖锐,短促,带着一种让人头皮发麻、牙根发酸的穿透力,猛地撕裂了庄园死一般的寂静!
声音来自头顶!
凌薇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骤然停止,随即疯狂地擂动起来!她猛地睁开眼,残留的睡意瞬间被惊飞,后背惊出一层冷汗,湿透的内衣贴在皮肤上,冰冷粘腻。
壁炉的火还在烧,但小了很多,只剩下暗红色的余烬,勉强照亮周围一小圈。巨大的空间里,黑暗像浓稠的墨汁,从高高的穹顶和四角无声地流淌下来,吞噬着光线。只有那声音,还在头顶的黑暗中回荡,余音带着令人心悸的颤栗。
“吱嘎——!”又是一声!比刚才更近!仿佛就在头顶正上方!
阁楼?!
凌薇僵在原地,大气不敢出,全身的感官都绷紧到了极限。耳朵捕捉着黑暗中任何细微的动静。除了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和那令人牙酸的金属刮擦声,还有一种……微弱的、仿佛什么东西在沉重地、一下一下撞击着木板的闷响?
“咚……咚……”
声音沉闷,却带着一种令人不安的规律感。像是什么被囚禁的活物在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