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我想确认我们两个人的人生,自始至终是缝在一起的。”
郑禹胜轻轻呼出一口气。
“你想得太复杂了。”
“嗯?”
“你不需要确认,因为你离开过。”
谢安琪怔了一下,回头看他。他侧脸柔和,声音轻得像一杯刚倒出的水:“从屋塔房到现在,你一直都在里面。”她突然有些想哭。
不是因为那句话,而是因为那句话里没有一点怀疑。他是那种,从不动声色地表达深情的人。就像他不会去追问她是否记得他,但会在便签上写别让我太久见不到你。她看着他,问:“那你呢?你是不是也一直……在等我不要掉出来?”
“我不确定你有没有掉过。”
“那你怕我掉?”
“怕。”
“但你从没说。”
“因为我知道你说一句回来,我就安心了。”
她没再多话,只是靠在他肩膀上,眼睛闭了很久。屏幕已经黑掉,播放器自动停止。两人仍坐在沙发上,没挪动。他握住她的手,掌心微凉,但指尖逐渐暖起来。她轻声问:“如果我们从未重合过呢?”
郑禹胜缓慢地回答:“那我会一直拍下我在的版本,让你有一天能看到。”
谢安琪低笑了一下:“你现在的台词储备太足了。”
“是你教的。”
“你确定我教过?”
“你不记得了?”
“那你说说,我是哪一条线的谢安琪?”
郑禹胜看着谢安琪,眼神像某种确定过无数遍的地标:“是我这条线唯一的谢安琪。”
清晨的光透过灰白色窗帘缝,悄悄地、柔和地照进卧室。谢安琪醒来时,郑禹胜已经不在床上,但他留了张便利贴在床头:“我去市场买点菜,中午做海鲜汤。你别出门等我。”
她笑了笑,把便签贴在化妆镜边上。厨房有昨晚他收拾过的痕迹,锅子倒扣在洗碗架上,杯子整齐排在餐具架最内侧。阳台的植物也被喷了水,叶子正滴着晨露,像被悉心呵护过的日子。他中午回来的时候提着满满一袋东西,鲍鱼、豆腐、青葱、还有她喜欢的清汤辣酱。
“今天特别想喝你那种煮很久的汤。”
她点头:“那你去擦桌子。”
“你现在越来越会分工。”
“你不觉得这就是共处的意义?”
郑禹胜笑着弯腰脱鞋:“我也觉得。”
厨房里蒸汽升起时,他坐在高脚椅上看她切菜,不时递给她汤勺或锅盖。两人没有太多对话,但气氛是柔软的。他们已经走进了那个状态,不需要不断确认的亲密。午饭后,她坐在阳台看新项目的招募通知。
“大学路纪录短片展征集本地导演作品”。
她心动了片刻,却没有马上报名。郑禹胜从厨房出来,看她盯着页面发呆。
“想参加?”
“有点犹豫。”
“为什么?”
“怕提案太私人。”
“不是每个导演都得经历一次交出自己的过程吗?”
“我怕我交出的是别人不理解的版本。”
“那你就拍给那个理解你的人看。”
她看着他,微微一笑。
“你打算做我人生的观众?”
“我是你这条线里最早上线的那一个。” 下午阳光落进屋内,照在木地板上,像不动声色的片场灯。谢安琪拿起便携摄影机,拍下郑禹胜坐在沙发上翻书的一瞬。镜头拉近,他回头看她:“偷拍?”
“记录。”
“那你要不要也拍自己?”
她笑着把镜头对向落地镜:“我拍我们。”
“我们?”
“在同一帧里的我们。”
他没有再说话,只向镜头伸手,像是要把她拉入画面。那一秒,他们确实站在同一格画布里,光线吻合,情绪同步。傍晚,她在厨房洗碗,郑禹胜在背景里背台词。他念到一句:“如果你走过来,我就不说出口了。”
她放下碗,问:“这句什么意思?”
“剧里的台词。”
“是哪个角色说的?”
“是我。”
她顿了一下:“那你现实里呢?”
“我说过很多次欢迎回来,但你可能都不记得。”
她抬头看他。他站在门边,光落在他额头上,像是从过往投来的影子。她轻声回答:“记得。”
“哪一句?”
“所有说出口的,还有没说出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