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们,”老殷的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沉重的力量,“那些盘踞在我们体内的‘黑炎’,它们不是工具,锦云。它们更像是一个被强行塞进我们身体里的‘第二人格’!一个由纯粹湮灭本能、极端情绪和生存欲望构成的、混沌而原始的‘人格’!”
他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当我们唤醒它们,获得力量的同时,也等于暂时让渡了部分‘主导权’。我们无法和它们‘对话’,无法理解它们真正的意图,只能依靠强大的意志力去‘引导’、去‘约束’、去‘压制’!就像用缰绳去勒一匹随时可能发狂、把你拖入深渊的烈马。每一次使用,都是一次意志的角力,都是一次在失控边缘的行走。”
老殷的眼神变得无比沉重:“一个不慎,引导的力量稍有偏差,或者自身的情绪被它们引爆…后果不堪设想。误伤同伴?那是最轻的。更可怕的是彻底迷失,被体内的‘巨兽’反客为主,成为只知毁灭的怪物。”他那只金属右臂似乎反射着冷光,“三年前…我们付出过惨痛的代价才明白这一点。所以,非必要,不唤醒。即使唤醒,也只用最表层、最可控的那一点力量。”
锦云彻底怔住了。巨大的信息量冲击着他。原来…原来这才是真相!他一直以为老殷他们强大的控制力源于熟练,却没想到背后是如此的如履薄冰,是与体内“第二人格”的生死博弈!邢风能沟通“归墟”,简直是怪物中的怪物!
“那…邢风他…”锦云喃喃道。
“他是个例外,也是个…异类。”老殷的语气复杂,“‘归墟’的吞噬本质,或许让它们的‘共生’关系达到了某种扭曲的平衡,或者…他的‘自我’已经被侵蚀得足够深,深到能理解那种混沌的语言。但这绝非好事。”他深深地看了锦云一眼,“你能初步感知到‘炽焰’的实体,甚至感觉到它的情绪,这…很特殊。或许是好事,让你有了提前‘沟通’而非‘角力’的可能。但也可能是更大的危险,意味着你和它的‘连接’更深,更容易被它影响。”
老殷拍了拍锦云的肩膀,力道不大,却重若千钧:“锦云,这条路,没人真正走过。邢风那条路,是未知。我们这条路,是悬崖上的钢丝。但这条路上是繁花还是更深的荆棘,没人知道。为了锦绣,也为了你自己,务必…谨慎。”
说完,老殷转身离去,沉重的脚步声在合金走廊里回荡,留下锦云一人站在原地,心潮翻涌。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意识深处,那团小小的“炽焰”幼兽似乎感应到他复杂的情绪,传递来一丝带着疑问的“咕噜?”声。
新路?沟通的可能?锦云握紧了拳头。他之前只把这当做一个奇特的发现,一种对力量的新认知。现在才明白,这背后关联着何等沉重的责任与凶险。他看向医疗区的方向,锦绣沉睡的容颜仿佛就在眼前。
无论前路是繁花还是荆棘,为了妹妹,他都必须走下去。只是这一次,他不仅要驯服体内的“猛兽”,更要学会与这头猛兽…真正地对话。而第一个老师,竟然是那个毒舌又危险的“黑洞”。命运的安排,真是讽刺又奇妙。
“嘿,菜鸟!发什么呆呢?”疾风的大嗓门从后面传来,一把搂住锦云的肩膀,力道依旧豪迈,“听说你跟邢风那怪胎的小宠物‘打招呼’了?怎么样,没被它吓尿吧?哈哈!”他挤眉弄眼,试图活跃气氛。
锦云看着疾风爽朗的笑脸,又想起老殷那句沉重的“第二人格”和“悬崖上的钢丝”,心中百味杂陈。他扯出一个笑容:“还行…就是有点…饿。”
疾风一愣,随即大笑:“饿?走!哥带你去食堂,管饱!吃饱了才有力气跟身体里那家伙较劲嘛!”
锦云被疾风拖着往前走,心里却在想:较劲?不,或许…该换种方式了。他尝试着在意识里对那个“咕噜”的小东西传递一个模糊的意念:‘别急…不会饿着你。‘意识深处,传来一个带着点雀跃和期待的、更响亮的“咕噜!”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