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金义此番采摘的药草种类多,可以看出那是个复杂的环境,或许有助于她找到更多可发光物,完成系统任务。
谭金义估计近几日不会出远门,得知他三天后才会再次采摘,谭深何点点头,这个时间在她预想之内。
“你去干什么?”谭金义问,他皱皱眉,“我可照顾不来你。”
兰姨大惊:“你这说的什么话!”在她心里,谭家二妹如今可是不一般的,可不能轻易冒犯。
谭深何神色如常:“我知道。我可记得前阵子,你失足摔水沟里,是来地喊人来救的你。”
这话挑明了,她觉得谭金义没那个能力保护别人。
谭金义自然也听出她话里的刺,急得耳根一红,但听她提起来地,到底是没再吭声,只冷哼一声出了门。
来地是个温婉的女孩。
她骨架大,力气也大,可她说话轻声细语,咬字柔软,还心细如发。她不仅有力气,更能照顾好身边的人。
这样优秀又温良的她,自然有人倾慕,只是她一个也没同意,也不肯嫁。
她俩的事,是那天来地的双亲为逼迫她嫁人施暴时,谭金义拼死扑上去护住她,才被大家知晓的。
少年间青涩的爱恋来得绵长而隐晦,像县城里传来的流行小曲,可一旦那小曲进了大人的耳朵就变成了蝇虫的嗡嗡作响,无足轻重但又实在烦扰得很。
来地的双亲慊卖女儿的价不够高,双方没谈拢,拖着拖着,就拖到了那飘摇的雨幕。
谭金义哭着扯住来地的红袖,来地挣扎着要到谭金义的怀里。什么小曲?不过是徒劳的呜咽,生命的终曲,里头还夹杂着大人对她们“只顾私情”的斥骂。
不过就是前天的事,却是来地最后一次反抗。她力气再大,也有挣不脱的囚牢,谭金义再奋力,也只扯下了一条粗糙的红披帛。
红披帛掉在泥泞的土里,像一条干枯的河。
谭深何对这出爱情悲剧没什么看法,谭金义要是不冒犯她,她也不会故意朝他伤口猛踹一脚。
“孩儿,你别生气,他性子直,也是怕你出什么意外,”兰姨忙打哈哈,又转移话题,“眼下也没别的什么事,你要不要……去看看你爹?”
后面这话兰姨问得小心翼翼。昨晚她也在场,亲眼看见谭深何哭得稀里哗啦,虽说谭石实在不地道,但顾念谭二妹的一片“孝心”,她觉着虽不住一起了,去看看亲爹也没什么问题。
谭深何确有此意,毕竟不能崩了“孝顺”人设,便顺着兰姨的话出了门,照着原主的记忆找到了谭石家。
此时谭石家气氛实在沉闷,谭石被烧的好皮不多了,浑身敷着家里两个女人连夜捣碎的草药,昏昏沉沉地发着烧,像具占据着生人床铺的尸体生满了苔藓。
他的小男儿被吓得说什么也不肯进屋,此刻正一个人蹲在屋前玩纸扎的小鸡。
谭深何自然也不会进屋,她就站在门口,隐约闻见草药的味道和伤口溃脓的臭味。
小光头盯着她,洪亮地喊:“讨命鬼!你来做什么!”
小光头长相随了他爹,看着不易开智,对于“讨命鬼”三个字,他或许也就只懂第一个字。
谭深何没什么恼怒的表现,她甚至有些想笑。她这便宜弟弟的德行倒是和她亲弟如出一辙,她估计她那小她六岁的肥弟现在正瘫在床上玩手机呢。
她温声说:“四弟,我能进去吗?”
小光头中气十足地回道:“不!能!”
她懂这神态,如出一辙的嗓门大,如出一辙的被惯坏。
好,这可不是我不想进了。
谭深何垂眸,一副失落的样子,正巧被听见动静探出头来的婆子看到。
看到她这般受了委屈的作态,婆子更是气不打一出来,张口便骂:“你个讨命鬼是想害死我们全家吗!”
拿起扫帚就要把谭深何赶走。
婆子以往没这么讨厌她,甚至要把姐妹俩交出去的时候她还动手阻拦,真情实感地流过几滴泪。
或许这婆子是真喜爱过原主她们的,但这一切都在她的男儿受了伤后就销声匿迹了。
明明是谭石先发难,自食其果,但婆子觉得就是谭二妹害了她爹。
“养你养了那么大,你爹什么时候亏待你了你要这么对他?我家真是造了孽养了你那么白眼狼!走!给我走!”
婆子糊涂了这么些年到底是继续糊涂了下去,她状若疯狂,大喊大叫,等冯茹姑冲出来想拦下她的时候,谭深何已经掩面而去了。
冯茹姑将婆子拉回来,这头也已泪流满面了。
她望着女儿离去的身影,瘦瘦小小,是那样踉跄。视野一晃,路过的人挡住了谭深何的背影,一双带着谴责的眼撞进她眼前的画面,惊得她回了神,她才惶惶发觉周围的邻里多少都表情不悦地看着她们。
成功给谭石家拉了点仇恨,谭深何心安理得地开始自由行动,她开始四处溜达,对这个依河而建的村子进行实地考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