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不行吗？”

鲁弗斯拉着路翊的手，相握的手指间都是打理墓碑期间沾上的泥土，以及打磨红岩飘落的粉尘。

“我想以美好一点的形象‘见’你母亲来着……不过，算了，计划赶不上变化。”

鲁弗斯对把自己介绍给西耶娜如此迫切……路翊这么一想，遗憾的心情就被平复了。

对着他笑了一下，鲁弗斯走上前一步，在母亲的墓碑前吻了路翊。

一个和晨曦的阳光般轻柔的亲吻。

他的手掌捧上路翊的脸庞时弄脏了他的下巴，注意到这一点的鲁弗斯立刻用干净的手背去蹭，结果反而把他的下颚弄得红灰一片。

“哈……哈哈，别越弄越脏了，等下我们一起去洗。”路翊被摸得发痒，笑着拍了拍鲁弗斯的指骨。

鲁弗斯低声“嗯”了一声，又一次抓住了路翊的手指紧握着，低声对他说：“谢谢。”

路翊立马不乐意了：“怎么和我这么客气？”

“不是客气，是真心的。为我、为莉蒂希娅和我们母亲做的这一切……我很感谢。”鲁弗斯不太确定该用怎样的语言传达，只好以最质朴的语言说道。

“我现在已经知道，死去的人除非变成幽灵，否则灵魂早就消逝了。墓碑后不会有谁见证这些，扫墓送的花束和贡品也不会到她那里去……但我仍然想做这些——当年我还太弱小，没有和她好好地道别。能完成这些，都多亏了你。”

鲁弗斯顿了顿，又说：“真想让她见一见你。她一定会很喜欢你。”

路翊不习惯被一本正经地道谢，但他能明白鲁弗斯的意思，这不是生疏，只是他的恋人在各方面都认真对待的表现。

他将十指穿插着扣入鲁弗斯的手指，用又一次的亲吻代表了话语回馈爱人。

“……”

“……我们是不是醒的不是时候？”

从马车里睡眼惺忪探出脑袋的莫妮卡姐弟嘀咕着，识相地从布帘里把头又缩了回去。

“姐，以后我们谈恋爱结婚了也会变成那样的大人吗？有点难以想象。”哈维尔一脸复杂地说道。

“应该……看个人性格吧？以前街坊邻居的大人们好像也没有这么黏糊……”莫妮卡不太确定地回答道。她到现在为止除了厨具和食材，对其他东西真的没什么热爱。

抱着“不知道几点才方便出去”的担忧，姐弟俩干脆就地取材在马车厢里翻找出两块面包提前开始吃早饭。

和路翊和鲁弗斯旅行这么久，他们终于发现了一点不对劲：这两位雇主有时候吃的很多，有时又仿佛完全不吃也不饿，绝不能完全跟随他们的安排吃一日三餐……

过了大概十分钟，外面放低了音量的叽里咕噜声终于停了下来，看样子是鲁弗斯和路翊把悄悄话说完了，莫妮卡这才又一次下了马车。

矮人哈勒姆的身影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捧着各种鲜花的莉蒂希娅。

“早上好！莫妮卡，哈维尔！我们正在给母亲的墓碑来一点装饰呢！”

莉蒂希娅从早上开始就精神奕奕，笑容灿烂得完全不像是在置办丧事。

路翊一边给他们当翻译，一边和鲁弗斯在挖开更多的小土坑，往里面撒入种子。

“也不知道能不能活……红砖谷好像不怎么下雨。”

路翊刚刚尝试着用魔法催生花朵，结果反而把种子一瞬间弄枯萎了。他猜测自己的地下城本源魔法可能和地上植物相冲，于是只能老老实实走播种浇水的流程。

鲁弗斯已经用从山下借来的小水瓢将墓碑后的泥土全部浇湿。他一时间没有回复路翊。后者抬头望去，总觉得鲁弗斯似乎在想别的事，走神了。

刚刚路翊在和莉蒂希娅远程沟通带点什么东西过来时鲁弗斯凑到了哈勒姆那边，和这位手艺精湛的矮人小声说了点什么，一边说还一边很明显地在瞥自己。

这倒没什么，不过路翊好奇随口问起后鲁弗斯的反应却有点生硬，左右侧目后只干巴巴地说“没什么”。

撒谎水平有够烂的……

路翊觉得不对劲。不过出于对鲁弗斯百分之两百的信任，他觉得对方应该是在给自己准备什么惊喜或者和锻造相关的礼物。

作为地下城主他自然有对管理员们的绝对掌控权，但路翊决定不去问哈勒姆，而是抱着猫抓似的好奇心等待着答案揭晓的那一天……

“鲜花装饰好了！鲁弗斯哥，路翊哥，你们来看看，是不是很漂亮？”莉蒂希娅兴奋的叫喊声打断了路翊的各种猜想。

红岩的墓碑左右被各种颜色不同的花所拥簇，鲁弗斯说西耶娜喜欢所有的花，没有特定的偏好，所以莉蒂希娅就把能搜罗到的所有种类都抱来了。幸好是夏天，地下城的地上也有些花卉，否则他们能采的种类就少之又少了。

“很漂亮。下次秋天的祭典如果需要鲜花装饰，小希娅都可以当专业布置人士了。”路翊笑眯眯地夸奖莉蒂希娅。

“哇啊，真的？秋天的祭典会是什么主题？”莉蒂希娅兴冲冲问他。

“虽然很不想答应，但是莎乐美说想要幽灵们也能开心玩耍的节日……其实我脑子里大概有雏形了，这次回去后就落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