挖一个能放置骨灰盒的坑很简单，但从零开始做墓碑可不容易。

路翊和鲁弗斯一起用铁锹挖了土坑，感觉任务已经完成大半，于是就和莉蒂希娅他们坐下来，吹着风慢悠悠地吃起了玉米面烙饼。

……再然后，他们就埋头苦干，从下午一直雕刻到了入夜。

“这红岩未免也太硬了吧！”路翊哀嚎着，松开了险些将手掌心磨出两个水泡的刻刀。

“还是我来吧，你来拿着灯。”

鲁弗斯蹲下查看路翊的进度。如果刚刚天黑前他的打磨进展是百分之五十，那么在路翊的一通努力之下，他们应该来到了百分之五十三左右。

莉蒂希娅已经被路翊先一步送回去睡觉，莫妮卡和哈维尔还坚持蹲在树下，脑袋一点一点的，看样子是已经困了。

路翊环视一圈，轻声道：“这个油灯太暗了。要不明天再继续？或者我们给姐弟俩找个地方睡觉，半夜我把哈勒姆摇来。他们矮人对手工活总是很有办法的。”

“如果不会麻烦他们的话。”鲁弗斯点点头。

“……我会给加班费的。”路翊强调道。

两人把姐弟俩摇晃起来。这个小村子里的住户不多，但明显没有粗穗子村的村民热情好客，路翊不太放心把他俩寄放在谁家，干脆下去把马牵来，让他们住在马车里。

鲁弗斯一如既往地有耐心。虽然进展很慢，但他还是借着月色和油灯的光线一点点的打磨着石头，将外轮廓尽可能切割得圆滑。

“你真的很能坐住凳子。不像我，干一会儿事就要去做点别的。”

路翊笑着说道。他不至于到有多动症的程度，但从小就有这个容易开小差的毛病，事情要穿插着一起做，手上还总有控制不住的小动作，不是转笔就是用指关节敲敲桌面椅子什么的……

路翊坐在木桩上看鲁弗斯认真但不急不慢的动作，突然感觉内心异常平和，好像能将这一幕看上很久。

话是这么说，不过路翊坐了一会儿果然还是忍不住开口聊天了：“对了，德拉库尔那边最大的龙蛋破壳了。下午他向我祈祷，竟然希望我能解决龙崽没奶喝的问题。拜托，我只是个地下城……”

“龙喝奶吗？抛开能力不谈，它不应该是和蜥蜴或者鳄鱼近似的生物吗？”鲁弗斯困惑道。

“你看，你也知道这一点。但德拉库尔他脑袋缺根筋，我和他说不清楚。”路翊叹了口气。

“最后怎么解决的？”

“我让他喂自己的血去了。血族的契约就和我的灵魂契约差不多，可以把自己的能量分给对方。德拉库尔每天活得那么滋润，活儿也干不了多少，分点血给龙崽也没什么。”

鲁弗斯苦笑道：“他要是知道你这么嫌弃他，估计会失落得大哭。”

“我可没当着他面说哦。”

路翊耸了耸肩。

晚上十一点，哈勒姆闲下来了，鲁弗斯正好将岩石的外轮廓打磨得差不多了，路翊直接将这位手艺精湛的矮人召唤过来，发现工匠本尊比他们这俩“委托人”还要上心。

“路翊大人，我在能携带的重量范围内把工具都顺上了，”哈勒姆在黑夜中两眼放光，精致编制的胡子被吹得一飘一飘的，“以前从来没听说过红岩这种素材，能给我敲一个角回去吗？”

“嘘……有人在睡觉。哈勒姆，我知道你很激动了，但能不能把音量放轻点？”路翊回头看了一眼安静的马车厢，急忙在嘴前比了个手势。

哈勒姆连忙抿起嘴——大概抿了吧？

路翊其实至今也无法分辨他的胡子下哪里是哪里。

鲁弗斯把手里的墓碑雏形给哈勒姆看：“它特别的坚硬，当地人一般用工业火炉加温软化后才使用，这样刻的效率很低。”

“嗯嗯……确实啊。别担心，我带了小范围的加热器，是矮人族特制的，绝对好用。”

哈勒姆一讨论起工匠事务就啰嗦起来了，嘀嘀咕咕地从大挎包里开始掏出各种各样的工具，甚至一时间忘了对地下城大人的尊敬，直接开口问路翊和鲁弗斯要火。

鲁弗斯连忙从篝火里捡了根木头出来，递给哈勒姆：“我刚刚试过，普通的火温度不够，加热起不到软化效果。”

不过他话音刚落就发现被丢入火种的器械里燃起了紫黑色的光，那绝对不是普通火焰——鲁弗斯立刻想起了路翊使用空间魔法时周身出现的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