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她心里着实有些心疼自己的花粉用到了不相干的修士身上。
要知道,这花粉看着诡异,用着……嗯,用着就先不说了,实则可以在修士入梦时接替掌控经脉以祛毒愈伤;若剂量再用得精准些,配合咒诀牵引,便可让修士灵台澄明,硬抵心魔劫。
虽说稍有不慎,也可能令其神识陷入迷障——但她向来分寸得当。
再说了,有她亲自护法,至多让人昏睡个三五日,醒来时些许记忆烟消云散罢了。但有失必有得,这般涤荡过后,这人定然能够道心通明,破茧重生。
若对方当真耿耿于怀……“到了我的手里,还想轻易逃脱?”她指尖缠绕着一缕粉雾轻笑,心中暗道:大不了她便化作那人记忆中最眷恋的模样小心哄着些,再佐以几滴本源灵液相赠就是了。
横竖,她最不缺的就是哄人的技巧和耐心……嗯,届时再多撒点绮罗香便是。
为了避免再被修士发现后围追堵截,她干脆收敛了一身华彩,完全融入于雾瘴中随波逐流,暗中搜集解析着各种灵力波动。
如此,她只在四下无人时才变换方向和速度,循迹往林讷行的所在之地赶去,倒是成功避免了几次修士追捕和神识探察。
“真是麻烦……”羽铃嘀咕抱怨着,但一想到能够将林讷行那株幼苗据为己有,就又干劲十足地加速在秘境各层穿梭寻觅。
一阵浓烟散去,围追羽铃的修士都诡异地在瞬间陷入了尘劫幻象之中。
异炁入体,在各人眼尾凝成羽状红线。几人神色癫狂,却又只呆呆站立在原地,口中不断溢出梦呓般的残句。
——“待我破境化神,尔等同辈皆不足为惧,将来宗主之位必属于我!”一人慷慨激昂,四周分明无风,她的衣袍却猎猎作响。
——“大道无情,运行日月……”一人面无表情,重复诵念着道典经文。
——“这一式不该……而是要斩尽世间情念?”一人攒眉思量,握剑的指节微微泛白,似欲舞剑替他人斩情证道。
唯有一人指间银针寒光乍现,眼神迷离一瞬后就立时清醒。原因无他,此人是队伍中唯一的医修。
以“九针问魂术”检视完一身经络异状后,他屏息凝神,细细梳理引导着经脉中残留的异炁在指尖凝集,暗道:无怪乎玄清宗这群无情之人会对其纠缠不休,原来是传说中的圣植“惑神净心藤”。
想到这里,他的神情又颇有些微妙:玄清宗人断情绝爱,道途清苦,但运势反倒都好得离奇。
半盏茶后,红线淡去,陷入幻象的几人渐次清醒过来,但识海里还清晰烙印着他们方才所作出的种种痴行……几人面面相觑,都恨不得连夜逃离后独自闭关百年,余生相见不相识。
——“方才所言,不是我真心所想的!”一人捂脸从指缝中漏出哽咽,耳尖通红。
——“我素来就偏喜参悟经文,倒是让师弟妹见笑了。”一人以袖掩面,声音发飘。
——“那妖藤邪术当真防不胜防,竟能惑人心神、乱人道心。”一人执剑的手微微颤抖,暗自庆幸自己没有像师兄姐那般吐露隐秘之余,勉力挣扎着欲要挽回几分颜面。
三人缓了几息,尴尬恍惚的神情忽然一顿,齐刷刷地转头看向中途加入他们的凌霄宗弟子,眼里充满了审视和杀意。
神山春下意识退了一步,又强自站稳了脚跟,拱手泰然自若道:“在下与诸位道友有缘,诸位若是有什么隐疾暗伤或执念宿怨,尽可以坦然说来,让在下辨症施治。”
山洞处,秋坚和悠悠调息恢复完毕后,乔知乐便带着他们离开山洞,循着先前异动的痕迹探秘。
温蔚权衡再三,考虑到秘境危机四伏,且又有溯回这么个未知变数存在,自己独自一人的确有些不好对付,便应邀和乔知乐三人同行。
地脉的异动早已停止,四野一片寂然。几人身形迅疾如电,悄无声息穿行在雾瘴笼罩的枯木林中。
刚踏出枯木林边缘,温蔚足下忽传来一声细微脆响。枯枝断裂的刹那,一道风纹倏地从裂隙钻出、渗入她靴底。她心神一凛:这暗藏的风纹,分明是溯回那厮曾经常用的警戒哨箭。
握剑的手猛然收紧,却又在转瞬间恢复如常。她不动声色,依旧沉默地随在三人身后,唯有眸底闪过一丝晦暗:根据哨箭遗留的信息来看,异处应是出在三里之外,若乔道友……她便只好见招拆招。
乔知乐虽然敏锐捕捉到方才那不到半息的灵气异常,但并不知其中原委。为了确保接下来的计划顺利进行,她只暗自留心着温蔚的举动,并未露出半分异色来破坏这临时结成的脆弱联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