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第一个冲出来向岑镜吐露信息的那个玩家,展露了对游戏的疑虑和忧心。
岑镜觉得,这场游戏就像一个巨大的木偶戏,玩家被黑色提线操纵着,将幕后黑手的杀意化作锋锐的利刃,直直地向自己刺来。
作为无钱无权无才的三无青年,岑镜身上着实没什么好图谋的,而唯一值得图谋的,是从天而降砸中岑镜的毒馅饼。
门。
一份强大但难以控制的恐怖力量。
“你说,他们能查到我们身上吗?说不定到时候要去局子里喝茶了。”
“能名正言顺地接触就再好不过了,我们现在得查查,‘门’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又是个什么情况。”
“世界毁灭……啧。”
一个人说这话像是危言耸听,一堆人说这话……当事人就得掂量掂量了。
两人齐齐叹气,然后躺倒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发呆。
然而比被请喝茶先到来的是意外。
半夜进了黑暗异空间,被鱼敲窗后乘着鱼车出门,然后就是一系列高强度运动,简直累得不行。
回来已经大早上了,“放生”玩家后盯了半天,直到没得盯了,两人才囫囵地补了个眠,一觉睡到晚上六点,吃晚饭的时间。
没时间煮米饭,岑镜下了面条,并往番茄汤里加入了杂七杂八的配菜——蔬菜、蘑菇、肉片、鸡蛋等等等等——管他三七二十一呢,全都一锅炖了。
这便是岑镜的做饭水平。
当然,鉴于番茄汤里是火锅底料,这锅番茄汤面并不会难吃到哪里去。
岑镜做了饭,洗碗自然就落到了明恕头上。
水龙头出来的水正冲打着明恕的手背,然后顺着手和碗的轮廓往下流淌。
明恕垂着眼,神情安静,因为刚睡醒,她的头发没有扎起,散漫地披在肩上,发尾打着卷,随着主人的动作轻轻地晃动着。
“……!”
发尾重重扬起——明恕忽然大幅度地后退了一步,她睁圆了眼睛,惊疑不定地看着面前的自虚空而出的大段水流,“哗啦啦”地浇了一地,溅起的水花落在小腿和脚腕上。
要不是她退得快,这会就成落汤鸡了。
什么情况?有人来砍我了?
明恕的指尖微动,摆出了蓄势待发的姿态,同时谨慎地转动着脑袋打量四周。
可她刚转动脑袋,地板就重重地晃动了一下,刚洗好的碗筷“乒呤乓啷”地滚落在地,碎成了一堆不规则瓷片。
明恕下意识瞥了一眼,却发现自家水磨石地板上,有另一种浅绿色的石砖模样忽闪忽闪地蔓延而来。
……两种不同纹路不同材质的地板正在诡异地交融在一起。
明恕的眼睛睁得更圆了。
“岑明恕——”
外面传来岑镜的声音,刚好跟明恕欲出口的呼唤撞了。
于是明恕吞下话语,几乎是屏住了呼吸,迅速退出厨房,在撞到屋子里的另一个人时,情不自禁地扣住了她的手腕。
而岑镜正一眨也不眨地看着窗外,昏暗的暮色里,底下那片挤挤挨挨的城中村忽然浮现了相似楼房的虚影。
然而比这更可怕的是,那些模糊的虚影正在迅速转化为实体,质感、色泽、阴影仿佛都在一瞬间被点上。
它们是会融合?还是相撞、挤压……
谁会消失?谁会死亡?
惶恐的叫喊声和尖叫声已经响彻天际。
“门……是门,好大的一扇门……”
岑镜喃喃。
无序混乱的恐怖力量应容器牵引,自虚空而来,降临人世。
这就是,所谓末路之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