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欣的言外之意:现在的我,已不是从前的我。
王启明了然于心。他喉结滚动,西裤下的膝盖微微颤抖。
当年临大后门修鞋铺前的车祸场景又在眼前闪现——要是他继续留在她身边,那辆汽车碾碎的不只是她的运动鞋……
他离开不是弃她而去,而是护她周全。
说来话长,三言两语根本无法说清。他想跟她解释,又怕触怒红颜。如今以这种方式不得不见……两人之间的关系就像薛定谔的猫,没有重逢,会有两种结果,而一旦相见,最后结果只有一个,那就是他参与干预了的结果。如此,他更要小心翼翼。
王启明的内心燃起一团火苗,话音从牙缝中艰难地逼出:“她生理期几号?”
方临之的耳根猛然一热,答不上话来。
王启明的嘴角微乎其微地一翘,冷嘲道:“连女生的生理期都不关心,是男朋友吗?”
蓝欣怎么可能让他占上风:“试用期男友,不行?”
王启明面沉如水,瞳孔放大:“试用期?蓝欣,你牛掰plus,男朋友还带试用的?”
很好,他被激怒了。
——只有忍无可忍的时候,他才会喊她全名。
蓝欣挺起胸,扬起下巴,摆出胜利者姿态:“不行吗?哪条法律规定男朋友不能试用?”
“你俩,慢聊。”方临之垂下眼帘,摊开双手,一副“与我无关”的神态。转身之际,眸光微闪,似有一抹落寞掠过眼梢。
方临之暗自嘀咕:“试用男友?我怎么被试用了?蓝欣,你真行!”
书房门开了,又合上。
门外脚步声渐远,渐弱。直至消失。
你不言。
我不语。
时间静止了数十秒。
压抑感让人快要窒息。
不久前还夕阳无限好,此时暴雨将至,灰蓝色天光映得她的珍珠耳钉都泛着寒意。
“言归正传。”蓝欣将目光移向他,“王总,兜圈子没意思。请赶紧还贷,我们速战速决。”
王启明站在她侧后方,似是愣了一下:“我没打算和你战。”尾音带着若有似无的委屈,却在对上她寒潭般的眸子时迅速消融。
蓝欣忽然轻笑,质疑道:“小小年纪,你就打算上老赖榜了?”
“谁老赖了?”王启明向她迈近了一步。
“你!欠钱不还,不是老赖,是什么?”蓝欣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藏蓝色西裤擦过桌角。
“我有说不还吗?”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还?”
“快则……”王启明突然意识到不能让她知道太多,换了种对抗的语气,“凭什么告诉你?”
“啊,抱歉。”蓝欣挺直腰板,纤长的手指缓慢地整理袖口,“忘记自我介绍。王总好,我是信达银行临州分行,特殊资产管理部清收经理,蓝欣,蓝天的蓝,欣赏的欣。贵公司的逾欠贷款由我牵头处置。”
她友好的语气中,透着公事公办的客气和敷衍。
他还听出了淡漠和疏离,呆若木鸡。
蓝欣两指夹着名片,一毫米一毫米地塞进他衬衣口袋。认出他衣袋里的钢笔和与她曾经送给他的那支一样,她动作稍顿,又义无反顾地继续。待名片落进口袋,她轻拍两下,凑近道:“王总,这是我的名片,请收好。”又给一个wink,“还钱,找我。”
她的指甲划过他胸膛,像当年他教她打领带时,指尖擦过他喉结的触感。王启明被换回意识,又被她撩得目光游移,沉声道:“好。”
蓝欣成功试探了他对自己的反应——道是无晴还有晴。
从感情上想,极为可笑。
从事业考虑,有机可乘。
感情,不谈。
事业,得搞。
夹带着芬芳的春风从窗口灌入,卷起她发梢。
暗香浮动里,他看见她左眉梢那颗痣。他曾亲吻过它,那时她噙笑称这寓意“喜上眉梢”,又调皮地说这是被下了咒的痣,亲吻它的男子将与她喜结连理,逃不掉。
每当回忆起那个情景,他心中的甜蜜感始终浓郁如初。他深深记得那会儿自己是这么说的:“不逃。苟日亲,日日亲,又日亲,生生世世在一起。”
这个让他朝思暮想的女孩,近在咫尺却又远在天涯。他们之间的关系从未如此冷到极点!!!
过去,蓝欣偶尔生气时,像一只炸刺的刺猬。但只要他给个温柔的拥抱,她就缩成软糯糯的一团。对手的触角伸不进云顶别墅,他想拥抱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