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白玥儿诸事不顺,疲倦不堪。她连续三天熬夜帮同事写授信调查报告,还担心蓝欣再次触犯高行长的逆鳞,在焦急等待中却不知不觉睡着了。
引擎轰鸣时,白玥儿才醒过来,看到包包上放着两颗糖,哭笑不得:“欣姐姐还真给我糖吃?”
“借花献佛。”蓝欣转动方向盘,后视镜里映出她涂着正红色口红的笑脸,“扣安全带。”
金属卡扣咬合的“咔嗒”声里,白玥儿犹豫着开口:“欣姐姐,你和高行长……现在能不见就不见才最安全,不是吗?”
蓝欣降下车窗,柔风卷着花香灌进车厢。她打方向盘的动作行云流水:“世界那么大,圈子却很小。抬头不见低头见,迟早要面对。躲猫猫累人,不如把话说开。”
“可上次你们吵得那么凶......你就不怕再起冲突?”
“不会。他现在比我更怕撕破脸。”蓝欣轻笑一声,打开车载音乐,“首先,上次他兴风作浪,反而被反噬,从绩优股江滨支行调到你们这新三板支行,不得掂量着办?第二,再闹对他更不利,和我表面上和解对他有好处。第三,我来是帮他,他求之不得。我能是绊脚石,也能是垫脚石。再说,姐姐我也学会了把坏事变好事。”
白玥儿望着车窗外倒退的梧桐树和白云,佩服地说:“化干戈为玉帛,欣姐姐的气量真大。”
“和气量关系不大。我只是想明白了:刀能杀人也能救人。王老赖的贷款,能让你从主办变成打杂的,也能让你从打杂的变成专职的。我和高行长谈妥了,以后你专职跟我追债,谁也不能支使你。白月光,你自由了。”
“我是真心佩服你,感谢你。”白玥儿松了口气,脸上还没展开的笑容却瞬间又隐去,“不过,这样会不会……显得我搞特殊?我怕被同事们排挤。”
“你——”蓝欣很想骂人,看到白玥儿的愁容,下一秒,声音就轻了下去,“你伤的事脚踝,不是脑子。追债是正儿八经的活儿,这叫特事特办!原本问题贷款不是你的责任,支行让你一个人承担清收任务就不合理,还加给你一堆杂活!一天到晚忙,都是给别人忙,活干完又怎样?贷款收不回来,还不是你工作不到位?聪明人干重要事。我奶奶说,我们村二傻,自己的田不耕,却先给别人栽秧。”
蓝欣话糙理不糙,白玥儿竟无力反驳。
白玥儿拆开糖纸,酸甜的柠檬味在舌尖散开。她望着蓝欣专心开车的侧脸,突然觉得这个总爱踩着十厘米高跟鞋、有时横冲直撞的女人,其实比谁都拎得清。
等红灯时,白玥儿剥开另一颗糖,塞进了蓝欣嘴里。
蓝欣被突如其来的投喂弄得一怔,含着糖含糊不清地说:“投喂可以,讨好不行。永远把自己置顶,摆脱讨好型人格。”
绿灯亮起时,车载音乐正好切到慵懒的爵士小调,蓝欣轻踩油门驶出。
看着蓝欣那明艳夺目的红唇,白玥儿突然意识到,那些看似张扬的锋芒,或许都是精心武装的铠甲,而自己却是个“好好小姐”。但仍嘟囔着反驳:“我这是礼尚往来好不好。”
“嗯,礼尚往来。记住,从今天起你只管两件事:养伤和催债。有人说闲话?让他们说去。等你把王老赖的欠款追回来,那些碎嘴就会闭嘴。要是还有人敢欺负你,你可以礼、尚、往、来。”尾音拖得极长,带着几分危险的意味。
白玥儿忍不住笑出声,可笑着笑着又红了眼眶。原来拒绝不是冷漠,而是温柔待己。
蓝欣接着说:“对了,明天带你去逮王老赖。那是个硬茬,不好对付。我们先去美容SPA,再吃大餐,下午办些道具。”
“啊?”白玥儿满头雾水,“这跟追债有什么关系?”
蓝欣解释:“为了追债,我俩都受伤,得休整好,为接下来的战斗做好充分的准备。”
白玥儿舍不得花钱做SPA,就算蓝欣请客也不舍得。在蓝欣和新新美业老板娘的劝说下,她只同意做个最便宜的面部护理。
两人换上绵软的衣装,来到双人间。薰衣草香、柔和灯光和轻缓音乐让人放松,年轻技师动作熟练又温柔,白玥儿很快进入梦乡。蓝欣想和她商量追债的事,但喊了好几次都没回应,于是招呼技师给白玥儿加了手部和足部护理。
足足3小时过去,护理接近尾声,憋闷的蓝欣终于耐不住,喊了句“起床吃饭啦”。
白玥儿苏醒。
蓝欣呼出一口闷气:“你昨晚偷鸡摸狗去了吗?睡得跟死猪一样!”
白玥儿的声音略显暗哑:“在支行加班,哪有时间偷鸡摸狗。最近,天天有干不完的活,除了加班还是加班,好累。累了就什么都不想,一碰床就秒睡。”
蓝欣说:“万恶的剥削者把我们白月光压榨得好苦!姐姐请你吃好吃的补补。”
对于吃,白玥儿要求不高,忙起来时一个面包或玉米就能解决一餐。听到“好吃的”三字,她立刻脑补了糖醋排骨、油爆大虾、烤羊排、筒骨汤……
白玥儿看到时间已近下午一点,本想就近简单吃点,但蓝欣兴致盎然地要去吃千岛湖鱼头汤,她就跟着去了。
一路上,蓝欣绘声绘色地介绍着那家店的特色,白玥儿被勾起了兴趣。找到那家藏在小巷深处的餐馆后,白玥儿由衷赞叹蓝欣是名副其实的美食家,寻味本事了得。
这哪是蓝欣寻出来的。
大学时,蓝欣和夏启明一起骑着单车,走遍大街小巷,吃遍犄角旮旯。他记下她喜欢的口味,一有空就带她搜罗全城美食。
他最爱看她吃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