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梦茗分别后,我站在原地凝视她远去的背影。
夕阳下,那道黑色的身影走向地平线,消失不见。
“检讨给我”
我接过他递来的检讨,粗略一看,都是些公式化的承认错误,然后道歉。
说实话,我想把它撕了,但转念一想这是梦茗亲手写的,便把它收好放进兜里。
如果能在下周念检讨时,把视频放在学校大屏幕上就好的。真不敢想象那狗屁年级主任会是什么表情。
可我又担心梦茗的感受,让所有学生看见自己失态的模样,那滋味肯定不好受。
这一刻,我突然想起梦茗从校医室里出来时说的话。
她说的是:“让学生们看到这一幕不知道有多失望……”
猛然地,似有人扼住我心脏一样,我的心忍不住颤动。回想起那天我在办公室遇见她时,她躲闪的模样。
我以为那是难堪与丢脸,可她想的却是不能让学生失望。
如回顾人生一样,我回顾她所有的细节。心中悲伤泛滥,她这样的人为什么要遭遇如此对待?
没想到我也会有在意别人的一天。
我不禁笑出声,紧接着落下一声叹息。
“别担心,会没事的。”雾宜见我叹息这么说。
他这时候又这么温柔了。
“希望吧……”对此,我只是看向一半没入地面的夕阳淡淡道。
恳求他的帮助是无用的,即冷漠又温柔的人……
“雾宜”
我很少叫他的名字,他也很少直呼我名。他问:“怎么了?”
“今晚可以来我寝室吗?想和你说说话。”
他没有停顿一秒,微笑:“嗯”
当我们各自寝室没过几小时他就来了,他随意穿着一套宽松的T恤和短裤,领口敞开,露出锁骨,随性自在。
碎发末端湿润,它们半垂着,反光晶莹剔透。
我的视线在锁骨上面停留一秒后,飞速离开。但我对天发誓我真的只想和他聊天。
于是,我们很自然地坐在一张床上。事实上,我都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只记得,他同我说晚上好,我点头。他就这么走过去坐下。
现在,他浅灰色的双眸注视我,没有笑亦没有意味不明的味道,更没有我眼中的躲闪。
“聊什么?”他稀疏平常地问。
我意识到我失态了,绝对是这样!
为了弥补,我装作不在意地躺下,双手枕在头后:“不知道,就想和你说说话,今天发生了好多事。”
他同意躺下,侧身注视我:“嗯,但总聊那种事太悲伤了,不如聊点大家喜闻乐见的。你喜欢的类型是?”
距离很近,随呼吸声喷洒出的热气落在我脸边。他身上沐浴露的香味若隐若现,如水中倒影。
这还让我怎么回答问题?我满脑子都是某些场景果然那种东西不能多看!
“不清楚”我道,“你倒不如说说怎么看上我的?毕竟我最开始那样子……”
说“看上”是没错,他不比我差,虽然我很不爽就是了。到现在我也不想对他说出“你很优秀”之类的话。
他“噗”的一笑,翻了个身:“你说这话的表情啊……哈哈。”
我不清楚我脸上的表情,但一想肯定就很拧巴,我推了他一下道:“别笑了,快说啊。”
“因为,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他们的故事值得去了解。”他说。
难以置信,他竟然会说出这种话。可当我转头去看他的表情时,我失望了——空。
什么也没有,我以为能从他脸上看到不一样的东西。
“我?”我指着自己,“你觉得很有意思?”
说到这,我突然想起上次在厕所听到他的“乐趣”言论。
他突然转过来,与我四目相对:“该说你是自信还是自卑呢,现在反而不确定了。”
“废话,我当然很自信。”我立马说,“我优点那么多,不是吗?”
说完,我竟有些紧张地看着他,我希望从他口中听到称赞之词。或者我早该承认我骨子里有自卑。
他像是知道我想法似的,看着我一字一句清晰说:“你心里比其他人坦诚,自私但不麻木,暴戾却未丧失共情,能够挑战规则。”
好羞耻,我多次想把他的嘴捂住,但最终作罢。他就不能只说优点吗?
听见别人一针见血指出我的性格,我感到一阵微妙的不适感。
想让他说,又想让他闭嘴。
出于恼怒的报复,和加快的心跳,我一个翻身压到他身上吻了上去。
他没有推开而是抱住我,轻轻抚摸我的头发。
“你好奇怪”我说。
他只是微笑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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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周一,也是年级主任要求我们上台演讲的日子。
她走上主席台,浓妆艳抹将上周我殴打老师的事,连批带骂说了一通。
最后才让我和雾宜上台念检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