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我一直在想我这是在做什么。头脑一时冲动,救人、挑衅老师,可在这之后我却什么也做不了。
我又不是什么好人,做这些事不是自寻烦恼吗?
天空蔚蓝,一望无垠,延伸向不可知的远方。当我仰望它时,我觉得它很美,可又刺眼。
“你真的不能帮个忙吗?这对你来说很简单吧?”
我回想起梦茗握住我的手时的表情。她先是眼神一颤,然后轻缓地、如涟漪般笑了,眸中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光。而那时,我的心也跟着颤动。
他率先一步踏上楼梯,说:“你要怎么帮?”
我以为他这是要帮忙,于是快步走向前去和他并肩:“进监狱?”
“没用。”
“怎么没用?他进监狱梦茗不就轻松了?”
“贩卖信息顶多判一两年。”
“就没办法了?”
“你觉得你能做到什么?”
我低下头。他笑了一声:“你可以欺负比你弱的人,还不会得到任何惩罚。但你不想这么做,也希望别人不要这么做,你就是罪人。”
真烦,我一点也不想追忆从前。我直接说:“那你说怎么办啊?”
“大部分人的做法是,写检讨道歉,然后生活继续。”
回到教室,他坐下又拿出一支笔,在手中转。我心烦意乱,拿出手机打算看看校园论坛,结果发现刚才的视频被贴主删了。这才过去多久?
我抬头环顾四周,大部分人要么低头看书,要么睡觉。我犹豫一番,还是大声说道:“校园论坛上的视频谁发的?”
一个坐在后排的男生抬起头,低声道:“是我……”
他的名字好像叫洛淼,班上战力垫底的同学,没少有人嘲笑他弱鸡。我问:“你怎么删了?”
洛淼神色犹豫,看向我的眼神带着怕,顿了顿他才吐出一句话:“班主任让我删掉。”
果然,我对他点点头,又低头看手机。心里压着一团火,无处发泄,又闷又热。我从班级群找到洛淼,给他发消息让他把视频给我。
[不行,这样老师就知道是我泄露的]
[你都发在论坛上了,肯定有很多人保存,你给我,到时候班主任问起,你就说不知道]
过来一分钟,他才将视频发来。末了还问:[你拿视频来做什么?]
[你别管]
“别看手机了,抬头。”一台头,班主任就站在讲台上扫视着我们。我不慌不忙把手机塞进抽屉里。
班主任特意看了我一眼,最后才说:“今天上午的事我想你们好几个人都拍了视频,但真不知道你们出于什么心理,竟然把视频发出去!”
他皱着眉拔高音量,像是恨不得把我们每个人骂一遍:“幸好这事我发现得快,不然就真让你们传出学校丢人现眼了。”
“切。”我撇过头看向窗外,他骂谁丢人现眼呢?每天尸位素餐,现在倒有空骂人了。
“情侣之间吵吵架,你们管这么多做什么?国家真的是把你们养闲了!正事不干,专插手别人的家事!”
一听就是在骂我,讲台上张口闭口家国大义来骂我,私底下无所作为。
我往桌子上一趴,直接睡觉。“某些同学,不要以为你实力强劲就可以为所欲为。”
得得,快闭嘴吧。
待他长篇大论将我批斗完后,他咳嗽一声说:“好了,那个雾宜出来一趟。”
此话一出,我立马抬头。而雾宜已经走到教室门口。我觉得准没好事,于是立马跟上。
班主任见我跟上,拉下脸色:“池朔你回去。”
“老师你找他做什么?”我杵在原地,盯着他。
“不关你事。”班主任说。
而雾宜在这时又说话了,他微笑说:“估计是关于我怎么知道网络屏蔽这回事,没关系,你先回去吧。”
“你也撵我。”我越发感觉我和他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我如井底之蛙看这个世界,而他却早已跳出井底看清世界全貌。
强烈的不甘、不安、恐惧冲击着我,我也想和他一样。
班主任不满地看了他一眼,又对我说:“你别跟着了。”
————(转入第三人称)
弈转身随班主任一同离去,池朔不是滋味地靠在墙上,低垂着头,任半张脸匿于黑暗。
班主任讨厌麻烦,他很烦池朔的不识好歹。可梦茗又是他朋友,因此他对池朔的感官很复杂。
回到办公室,班主任叹息一声看向弈,揉了揉太阳穴:“你说说看,你怎么绕开限制的。”
弈很快说:“很简单,只要去看就可以。”
他说话云里雾里,很难听懂。班主任更不耐烦了:“不要说些有的没的!”
“笃笃。”门口传来敲门声,梦茗站在门口,脸上一片红肿,洁白的裙子也染上污渍。
她勾唇似乎想笑一笑,却牵动伤口疼得她“嘶”的一声。“重也哥别为难学生。”梦茗走上前喊出班主任的名字,“他们都是好心。”
弈的目光在梦茗脸上停留,却没有表情。
重也又叹息一声,扶着额对弈摆摆手:“算了,你回去吧。不要把你知道的给其他人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