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能看着他,静静地等他恢复冷静,像我从前做的那样。
7.
有没有一种可能,小波提欧流鼻血是因为我走光了呢?
8.
波提欧PTSD犯的时候,我感到鼻子一酸。而且毫无征兆,我捂住了鼻子。
不是因为我受到了损伤,而是因为一种心理暗示。
——我发现:我与波提欧通感。
然后我意识到一个问题:银狼太安静了。她没有吵吵嚷嚷,这太不正常了。
我在脑海里喊着她,从“银狼”,再到英文名“silk wolf”,最后到发泄般的“76号斩”。但无一例外,她都没有回应。她的沉默让我有些不知所措。
我看着波提欧,计算着最优解。和亲如手足的姐姐的纽带突然断裂,谁都会产生消极反应。还好一楼的怪被波提欧清了,不然,他们将被我迁怒。
最后,我决定看看他的伤势。直觉告诉我,银狼的销声匿迹和Player的伤口有关。见鬼。
我把鞋丢到地上,打到Player的装备上泄愤。我凑过脸,想扒拉开他的手,结果波提欧遮得死严,像个扭扭捏捏的小媳妇一样。除了让他露出脸,我做什么他都会顺着我的意思。我现在没耐心诱导他,又不能暴力破防,所以我只好蹲下身子把手边的东西递给他。
当他的小多角骨与钩骨接触到我的皮肤时,我抓住他松懈的一息,拉开他的手,用附着外挂·治疗道具的手捂着他的伤处。伤口很快自愈。为了防止他的痛苦让银狼的到来延迟,我的动作很轻柔。
“没事了。”
我对银狼说。但是在面上,是对波提欧说。
在做完这一切后,我就背过身,等着波提欧的回应。
9,
【小荷花……刚才我好像断连了……你知道发生了什么吗?】
喜报,我的脑海里又传来银狼的声音。
“没事了。”我答非所问。
我深呼吸了三次,再说了一遍:“没事了。”然后无论他说什么,我都不会回答了。
我转过身,控制住表情,用懵懂的神色看着波提欧。后者已经恢复过来了。他捡起枪和鞋,一言不发。
浪费了几分钟,让我知道我以后得保证Player不能受伤,不然我就会少个伴。
最后,我上了二楼,这场插曲得以画上句号。
10.
等到奶牛猫打开二层的铁门时,颤颤巍巍的铁门发出绝对会吸引怪物的“刺啦”声。一阵黑影携风而过,出新手村的动画触发完毕,虚影掠过,果不其然出现了水晶悬空而立的场景。
我冲到离我最近的晶体,波提欧跟着我。“不要乱跑!”他一边哑着声音喊,一边拎着枪和鞋(鞋他穿不上)。看上去,怪滑稽的。
我注意到,我穿过晶体没用,必须要是Player穿过才算。而且,麻烦的是,奶牛猫在意义上看不到晶体。啊,果然,Partner是多余的。
哒哒作响的脚步声,点滴液滴在地上的水声,怪物嘻嘻哈哈的邪笑,摄像头四处张望的移动声……在空旷的走廊上传来回声,塑造了阴森的氛围。我知道有部分是游戏特效,因为无论是我,还是获得通关经验的奶牛猫都不会有脚步声。
我努力把杰森面具往水晶的路上赶,漏掉水晶后便原路折返,银狼在我脑子里规划路线。水晶被收集到的声音很像《黑暗欺骗》里的,吵得我头疼。我很庆幸波提欧这个好好先生把我当个精神病患者,这真的给我提供了不少便利。
第一个怪很快出现了。他长得像喷了黑漆的瘦长鬼影,意义上的嘴咧开来,对着Player狂笑。我没有停下来,因为我知道他针对的是谁。而且他的等级太低了,只比低等怪好些,虽然玩家一碰就死,但Player可以击杀。
“小心!”我没有停下。金属射穿肉|体的飒飒声传来,非洲鬼影的半个身子倒在拐口,我瞥了一眼,他脸上仍然带着那不可一世的笑。
后来的怪物的下场和非洲鬼影的差不多。话说回来,波提欧跟着我跑了这么久,还没有喘,身体素质还真是不错。
【二楼的水晶还剩十九个!十八、十七……加油!】
凭着波提欧一枪一个小朋友的实力,第一关马上就要过了。我有些兴奋。
11.
倏地,波提欧把我扑倒了,这个动作完全没有根据。他垫在我身|下,我想我不应该因为这个对他生气。肉|体摩挲地面的声音和他吃痛的一声,银狼适时的语气词让我处理信息有些困难。
然后,这具人类身躯的大脑宕机了。
“你的脚……”他坐起来,白发垂在我的脸上,鼻子有些痒,我看不清他的表情,不过他训话的样子可真像我的妈妈。他宽松的病号服和精瘦的身躯和我的小被窝差不离……开个玩笑。
“把鞋穿上……算了,我来吧。”他把那双鞋拿出来,摆弄着我的四肢。那双鞋本来是想送给他的,结果最后反而给我穿了。
等到他抬起我的脚,对我脚上的划伤发出一阵惊呼,我才意识到这具人类身躯的脚被我糟蹋成什么样。毕竟“我”可不是继承了通关经验的Player,我的身体素质还是普通的、营养不良的小女孩的身体素质。只不过我忍痛能力很强而已。
【哎?……小荷花?怎么又断连了?……】
啊,银狼看不到现场。这点小伤对她来说也不算什么。好了,现在我可以在小本本上记上,要保证Player不流血,而不是不受伤。而且Player会继承银狼对我的好感(猜测),所以和他相处起来我没有警戒的必要。这么一想,我放松了下,像个真正的小女孩那样盯着“大哥哥”看。
“哥哥,给我上药吧~”
银狼说我的声音太甜了,但是我和波提欧都没有这么觉得。
12.
奶牛猫从他好久没出场的背包里掏出基础的医疗物品。
“痛痛飞走了。”他跪下来,吹着我脚上的伤口,小心翼翼地给我脚涂药。
我并不奇怪,我已经做出了“Player把我当妹妹一样”的判断,就不会再犹疑什么。
“饿了么?”他给我的脚贴好创口贴后,从口袋里掏出手工糖果,解开包装,“给你。”
既然他把我当妹妹,那么我也得做出把他当哥哥的样子。我凑过脸,吞咽了那糖果。是硬糖,蜂蜜的,而且竟然还有奶味。
“你很喜欢。”他用空出的手摸了摸我的头。
“谢谢。”我低头让他的手挪开,因为我不喜欢被人摸头。
他笑了。黑眼睛透着一股干净的孩子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