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跟我客气啥!” 刘婶不由分说地把篮子塞到温天手里,压低声音,脸上带着神秘兮兮的表情,“温医生,你听说了没?后坡孙婆子家,昨儿晚上闹‘鬼祟’了!说是看见个白影子在墙根晃悠,吓得她家孙子直哭,今早起来就发烧说胡话!你说邪乎不邪乎?”
温天眉头微蹙。这所谓的“鬼祟”,十有八九是孩子受了惊吓,或者本身就是风寒感冒。但村民信这个。
“孙婆子人呢?” 温天问。
“嗐,正请村西头跳大神的赵婆子去‘驱邪’呢!花了半篮子鸡蛋!” 刘婶撇撇嘴,显然对赵婆子那套不太信,但又有点犯嘀咕,“温医生,你说…这要是冲撞了啥,光吃药能行不?”
温天放下药膏,神色严肃起来:“刘婶,孩子发烧说胡话,最可能是受了风寒或者受了惊。光跳大神耽误了病情可不行!我这就过去看看!” 她立刻背上药箱,对沈槐道:“看着点孩子,我去孙婆子家一趟。”
沈槐抬起头,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但还是点了点头,把试图跟着温天往外跑的沈安捞了回来。
孙婆子家低矮的土屋里弥漫着劣质香烛和草药灰烬的呛人气味。赵婆子披头散发,正围着火盆念念有词地跳着,孙婆子抱着裹在厚被子里、小脸烧得通红的孙子,一脸惶恐。看到温天进来,赵婆子的动作明显顿了一下,眼神闪烁。
温天没理会她,径直走到炕边:“孙奶奶,孩子给我看看。”
她不顾孙婆子的犹豫,伸手探了探孩子的额头,滚烫!又拿出听诊器听了听心肺,还好,没有杂音。解开被子一看,孩子后背上赫然长了一片密密麻麻的红疹水泡,沿着肋间神经分布,像一条带子!
“是‘缠腰龙’(带状疱疹)!” 温天立刻判断,“不是什么鬼祟!是病毒感染了神经,加上发烧受惊才说胡话!必须赶紧退烧止痛,抗病毒!”
她的话像一颗定心丸,又像一盆冷水,浇醒了惶恐的孙婆子。赵婆子脸色难看,嘟囔着“不信神灵要遭报应…”,灰溜溜地收拾东西走了。
温天立刻打开药箱。没有特效药,她拿出自制的退烧散(主要成分是柴胡、石膏粉),又拿出她根据医书、用龙胆草、板蓝根等熬制的浓缩“抗毒汤”药汁,让孙婆子给孩子灌下去。接着,她又拿出珍藏的、仅有的一小瓶医用酒精,用棉签蘸了,小心翼翼地涂抹在孩子长疱疹的皮肤周围,帮助收敛止痛,防止感染。
“孙奶奶,这病传染,您照顾孩子也得注意。孩子用过的东西,用开水烫烫。晚上我再来给他打一针(退烧针),按时吃药,过几天烧退了,疱疹结痂就好了。” 温天仔细叮嘱。
孙婆子看着温天有条不紊的处理和笃定的语气,再看看怀里孙子似乎安稳了一些的睡颜,老泪纵横:“温医生…多亏了你啊!不然…不然真让那赵婆子耽误了…” 她颤巍巍地从炕席底下摸出两个干瘪的枣子,硬要塞给温天。
温天推辞不过,只好收下,心里却沉甸甸的。破除迷信,普及科学卫生知识,任重道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