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躺在床上的修华将被褥一踢,翘着二郎腿,枕着胳膊悠闲自在。
阿圆将糕点送进来时,就见到如此场景,便早已习以为常。
“宗皇,您吩咐的点心买来了。”
“嗯,放着罢。”修华随口回了句,道:“今日本宗身体不适,除了清薰大师谁也不见。”
阿圆应了声,然后退出房中,将门带上。
这个清元殿是依照在元宁阁的基础上扩建之后改名成为他的起居室和平日里商议国事的地方。现在睡的房间也还是原来那间,没有更改过。
左等右等等不来,修华不知不觉间竟已睡着了。
连续一个月在外奔波,吃住都十分将就,也很少能沾床,所以身体一接触到柔软平整的床,便舒服得陷入最佳休息状态。
不知过了多久,鼻翼间传来清淡的白檀香气,瞬间唤醒他沉睡的身体。
他睁开眼愣了片刻,然后转过头,看见屋中央坐着一位身着金缕袈裟的僧人,他佩戴108颗白檀木圆珠串成的佛珠,手持佛珠。
见其面容干净清美,神色安定温顺,仪态端文俊雅,目光柔和有光。
咋一看,难以挪开目光,仔细看来,久久不能回神。
“睡醒了?”
这声音清旷沉缓,听来不觉有清泉流过心间,荡起阵阵涟漪。
修华眨了眨眼,然后向他招招手,说:“我身体不适。”自始至终也没将目光从他身上挪开。
这三年来,清薰一直在做一件事:就是将未曾涉阅过的言宁上座留下的经书逐一阅览参悟,同时讲经说法,与众人分享智慧心得。
现在的清薰比较之前更多了许多深沉和寡淡,更多了许多耐人琢磨的韵味,尤其想要亲近他沾染上同样意境深远的气息。
清薰缓缓起身,走到床前,伸手为其把脉。
“他们要我娶宗妃。”
在清薰为他仔细把脉时,修华看着他幽幽道。
冰凉的指尖轻轻一点他的脉搏,随后收回来,习以为常道:“所以你又装病?”
“我本来是去找你,结果被拦下来了,那只能这样。何况我没装,我是真的不舒服。”
修华撑起上半身,对清薰道。
“哪里不舒服?”
“心……有些想你到不能自已。”修华说完,见清薰要开口,马上道:“你别跟我扯什么心不存在,一会儿攀缘心,一会儿真心……无论哪颗心,反正就是想你了。”
清薰欲言又止几次,仿佛一贯在众人面前能言善辩的语言机制在此刻已不复存在。
最后他退了两步,说:“你是宗皇,理当迎娶宗妃,没有别的选择。”
“那我便不选择。反正就这样呗,没事不待在宫廷,眼不见为净。”修华从床上坐起身来,随意扯了扯有些凌乱的衣衫,却是难以理得清。
清薰转动手中的佛珠,叹息道:“你为何……如此执着。”
“对佛法来说我这是执着,但对我们世俗来讲,是情深。……我继续我的执着,你继续你的佛法,两不相误不是吗?”
修华这一番谬论换作谁来也大概只能无言以对。
“不提这个了,我让阿圆买了糕点,都是你喜欢吃的。”说着,修华走下床,到桌边站立,打开食盒。
“我不吃。既然你无碍,我便先行离开。”说着,便要走。
修华拉住他,妥协道:“好吧,过午不食,我也不勉强你。只是现在天已经黑了,明日再走不行?”
清薰看了他片刻,道:“不行。”
这下修华有些生气了。
“这么没得商量,那你也别想走了。”
两人就这么僵持不下。
最后还是修华无奈之下做出妥协。
“好罢,我送你回去。”
但清薰却意外地说:“天色的确太晚,那便留宿一夜,打扰了。”
修华却无奈地按了按太阳穴,道:“你就是喜欢跟我反着来对吧?”
但语气却莫名有些愉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