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现在说什么大概都是空谈。至少在无法给清薰安全的保障之时，便没有资格要求与他谈情说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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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清晨，白兰法师前来放了修华和清薰，由郊谕带着暗守卫押他们回到元宁阁等安排。

现在的境况从坐牢变成了幽禁。

回去后各自好好沐浴一番。

清薰只能穿修华的衣服。

他们两个虽然身高差不多，但清薰的身子更加纤细，撑不起来，却也不怪，只不过给他添了几分弱不禁风之感。

清薰向来穿浅色的衣服，而修华的以深色为主。之前牢中昏暗看不明白，现在青天白日，见得清薰的皮肤被衣物衬得更加雪白清亮，让人看了只觉得光彩迷人得简直挪不开眼。

修华在庭院坐着饮茶，清薰随后跟来。

两人头发都是湿漉漉的，简单擦了擦，便待在庭院里等自然风干。

夏季已经快要结束，近来还在降温，气候反反复复。

今日是个云彩蔽日的天儿，没有烈日，也没有大风，正适合在屋外休息。

“这个秋千坏了不修吗？”清薰在庭院走动，忽然看到了断了一绳的木制秋千，颇有些好奇，一边端详，一边问。

“修不好。”修华将之前秋千反反复复莫名其妙自己就坏了的事讲给清薰听。

清薰对此更加感兴趣，便两步上前，并伸手去触碰。

上面并未蒙什么尘，看得出经常有人打理。

“你既这么用心请人打理，只是于它而言，完全无法理解。”

“嗯，它只是一个秋千。”修华端起茶杯抿了口茶，答道。

“少殿可知道，一个物品用久了，且得到主人很大的珍视便会产生灵气？”

“那些飞禽走兽我知道是有灵，但这不过是木头、麻绳做的物件，有何灵？”

见清薰一时没回答，修华便道：“我听闻佛说：众生平等。所以你才有方才那番话吗？”

清薰略微抬眸，看向修华，道：“少殿既听过这样的话，那可知其为何意？”

修华摇摇头，表示：“从未有所专研，清薰可给我讲讲？”

清薰见修华是真的想知道，才道：“好。”

佛教把众生分为有情众生和无情众生。

有情众生：有情识的众生，能感受八苦（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五阴炽盛），并且有喜怒哀乐等觉受。比如人，天地虫鱼鸟兽……

无情众生：除有情众生外的事物，无觉知。比如天地草木，瓦石，山川河流……

众生平等指的是无论有情还是无情，众生皆可成佛，同样具有佛性。

有情众生可比作生命主体，而无情众生就像是生命环境。二者决不可分割。

有情众生因无情众生而生命得到支撑，无情众生因有情众生而生命得到绽放。

故而前者对后者产生依赖，后者因前者散发灵气。

“做秋千的木头和麻绳，一个砍伐与树木，一个取自于黄麻，皆为无情众生中富含生命力者，又长年得到你的珍视对待，加之平京这种特殊的环境，身处宫廷之中，便有可能通了灵性。”

修华听得专注，将清薰的话细细在心中回味一番，疑惑道：“原不是邪祟作乱，而是它自己不愿修复？”

“若是你亲手毁了它，自然会如此。”

不必仔细想，修华也承认是这样。

当初他在院中休息阴阳法，招来邪祟，四处逃窜，混乱中一剑劈断了秋千的一条绳索。

“有没有办法？”修华问。

清薰摇了摇头，道：“即便有了灵气，也终究凉薄。断了就是断了，没有办法重归于好。一般情况下，会建议烧毁化为灰烬，归于尘土。”

修华叹了口气，道：“如果人也如此凉薄，那该如何是好？”

清薰端起茶杯，浅抿一口茶，随后道：“人也有很多凉薄的时刻，不可挽留，也无法回头。”

大概觉得过于伤感了些，清薰重振精神，将茶杯放在桌上，发出清脆的玉石碰撞之音。

他看向修华，神色轻松自然道：“不过年岁已久，这个秋千的灵气差不多已消失殆尽。你要是还愿意，可以修缮继续用，不会再出现之前的情况。”

修华将目光投注于秋千方向，仿佛能看到当初孩提时的自己在上面玩闹的音容笑貌。

不管有无灵气，秋千还是那个秋千。最开始从无到有，现在未必不能再来一次。

修华收回目光看着清薰道：“改明儿我便将它修好。”还颇有些玩笑之意说：“清薰到时候也可以试试，我小时候很喜欢。”

“小时候很喜欢，现在倒未必。人的心性是会随着年龄的增长而改变的。”清薰本无意拆台，只不过说句客观的话而已。

修华想了想，认真道：“清薰，我是个很专情的人。”

清薰端茶的手不觉一抖，洒了几滴茶水出来。他却还强作镇定地回了句：“嗯。”

其实专情确实是个好东西，有的时候却也不好。

比如你喜欢的人喜欢别人，要是他过于专情就抢不回来了。

但有什么好抢的，是你的终究逃不掉，不是你的求也求不来。

人生不总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