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靠着墙小憩了一会儿，也不知现在是何时辰。

清薰先醒来，见修华在身边闭目熟睡，侧头看了好一会儿，直到脖子发酸，才回过头。

他轻手轻脚站起身来活动活动。

最开始多睡了一会儿，方才又小睡一阵儿，现在已经不困了。

自从进入京中，再也没有那么严苛的作息，这个身体已疲惫不堪。

他抬起手撩开衣袖，发现上面的紫纹已经淡化得肉眼无法分明。

所以并不是山下的水能滋养自己，而是修华的血。

当初他受命下山，尊长明确告诉他只有去到京中才能让自己的身体恢复如同正常人一般，还说言宁上座显灵，平京有难，只有自己才能解救。

所谓的难，指的是伊贾村的事吗？

那自己并未完成使命。

甚至还……愧对佛祖。

他低眸往修华那边看了看，收回目光时，已是满眼落寞。

当上天给了他生命的延续，却叫自己同时迷失了自己的心。

一切都如此公平；得到与失去，从来都在各自平衡。

只是拥有了生命都延续，又该如何去安置自己的心？

没有谁能告诉他，他也从来没有想过这一生还会动情，甚至在踏入京中之前，他都不知情为何物。

现在又该如何自处？

……

修华醒来时不见清薰，急的四处找，最后在一个角落发现他。

当时的清薰有些走神，不知在想些什么。

“过了今夜，我们就能出去了。”

清薰闻声回头时，见修华已经走到自己身边，便心不在焉地回了一个“嗯”字。

“清薰，你知道宫廷成婚的仪式吗？”修华忽然问。

清薰摇摇头，等着修华继续说下去。

其实若他不说也没什么，因为应该很快就能见识了。

“其实和民间没什么差别，就是多了‘问天’一步。”

“问天？那是什么？”

“在成婚前三天举行祭天仪式，将此姻缘告知天上，征求上天的同意。”

“要是上天不同意呢？”

“就不结呗。”

清薰皱了皱眉，忍不住说了两个字：“奇怪。”

修华笑了笑，问：“你也觉得奇怪？”

清薰反问：“这个灵验吗？”

“据说挺灵的。”

清薰想了想，道：“要是邪祟横行时，那些天官也这么灵就好了。”

修华十分赞同这句话，说：“那是没让你去，不然清薰一定是位十分尽心尽责的天官。”

清薰撇撇嘴，觉得修华是在笑话他，便不做声。

“但是啊……”修华忽然认真了起来，在昏暗的环境下注视着清薰，目光灼灼，“我爱一个人，便要娶他！就是天王老子不同意，那也不好使。”

清薰心如乱石俱下，不自觉地低下头，心神恍惚地回了句：“天王……天帝怎会管这种凡间的杂碎小事？”

“我只是打个比方，万一他闲着没事就管上了呢？……这个不重要。”修华觉得自己被带偏了，所幸反应得早，要赶快回到主题上来。

“清薰，我有……”

“你说得对。”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

他们对视一眼，一阵沉默。

“你说什么对？”修华见清薰没有继续说下去，便问。

“要是人仙恋，天帝会管？”

修华下意识点点头，回：“应该会。”

但他也不是很清楚，毕竟也不是仙。

咦？为什么说到人仙恋上面来了？

修华一时间没理解过来。

“但你就要成婚了。”清薰觉得自己不该提这种问题，却又无意识地讲出。

“我只会娶自己心爱之人。”修华言之凿凿，语气坚定不移。

“嗯，真好。”

听清薰这么说，以为他是相信自己了并且表示赞同，修华放下心来，不再进行过多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