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冷黑暗的洞窟之中,原本伸手不见五指。
一颗斗大的夜明珠在里面大放异彩,如月光一般皎洁,而往四周扩散时,又带着朦胧迷离之感。
笼罩在这道光芒之下的有一道黑色的身体,没有影子,裹着连帽黑衣的躯体黑如玄石,又冷又硬。
他双目注视着明珠,神色一直十分严肃略带愤恨,直到方才,才稍稍缓和一些,流露出得意之色。
“你在搞什么?”一道粗犷男声传来,语气很是不满。
闻声,他赶紧对着明珠施了道法术,散去明珠表面呈现出的画面。
“这东西……乃天界之物,你从哪儿偷得?”声音迅速靠近,他吓得一扭头,看见的是一个高大粗壮、身材魁梧的男子,轮廓很深的脸上留了浓密的络腮胡,头发炸毛不修边幅,活脱脱一副豪放不羁的形象,散发着粗暴冷酷的气息。
“要,要你管。”男鬼将明珠护在自己怀里,背对着他站立。
“你搞一大堆烂摊子不要劳资管?肖靖奎,你是不是在做什么蠢事?”那男子的声音中气十足,又刻意提高了许多,震得他耳心发疼。
“你小声点,烦死了,我做什么与你何干,你去做你自己的事。”肖靖奎说完准备走,却被一把拎住后领。
“当初是你要跟我合伙的,敢说这种话,你是不是欠收拾?”
听这话感觉要挨揍了,肖靖奎赶紧喊道:“九里,你有话好好说,别动手动脚。”
“行,我就给你好好说。”九里放开肖靖奎,指着他怀里的东西,高声道:“你以为劳资不知道你在干什么。复仇可以,但你也得假人之手啊,万一他恢复记忆和力量,你怎么死都不知道,还得连累我。”
“什么啊,他现在就是一个凡人,我要是不抓住这个机会就没机会了。何况我也没亲自做,都是这玩意儿动的手。”肖靖奎退两步解释说。
九里不想听这些话,直截了当地说:“我也管不着你,别把人弄死了就成,也别连累劳资。”
“就你这怂样还想当鬼王,可拉倒吧。”肖靖奎嘲讽道。
“怎么?就你那小情人能当鬼王,劳资这种大丈夫当不了?”九里捏着拳头咬牙道,“说起来要不是你那小情人,劳资早就是鬼王了,这个仇……”
“诶,诶……”肖靖奎见势不对,赶紧喝道:“冤有头债有主,他现在恨着我呢,你别妄自把仇恨的矛头转向我。”
“呵,你也有自知之明。他现在恨不能杀你泄恨,还能看得上你?”
肖靖奎暴跳如雷,直想用手中的夜明珠将他砸死……这鬼说话也太难听了!
“好了,我不跟你鬼扯……诶,我看见佛门弟子了,你现在做事怎么这么不知收敛,天界佛门也是你敢动的?”
“不是我要动佛门,而是他只看得上这一位,我也费了好大的心机才凑合他们在一起。”
提起这个肖靖奎还有点来气。那叫宜容长相也很好,投怀送抱都不要,而且连荣华富贵不知享受,真是白做这少殿的身份了。浪费!
九里感到脑壳有点疼,皱眉道:“你有病吧,跟天界佛门开这种玩笑?你让佛门的转世破戒,他日是要受刑的。什么佛掌佛印,随便一样都能打得你灰飞烟灭,这点你不懂?”
肖靖奎一听有些发虚了,想了想,继续说道:“不会吧,他只是佛门弟子又不是佛。而且这就是个梦境,不干身体的事。”末了,嘟囔句:“……最主要又不是我睡的,要受惩罚也得让他来啊。”
九里叹口气,道:“你当人时不学无术就算了,当鬼了,多少补充点常识……天界佛门是不会有下凡历劫一说,只有可能是凡间有难,下来拯救苍生。那你觉得什么样的身份可以胜任拯救苍生的使命?”
肖靖奎不觉抱紧了怀里的夜明珠,说:“佛?”
“不是佛也马上成佛了。你千万别影响那人完成凡间使命重返天界佛门,否则后果很严重。”
肖靖奎吞咽了下口水,低头看了看怀里的夜明珠片刻,忽然想到了什么,眼神一亮,激动道:“那是不是他影响了,也得受佛掌佛印灰飞烟灭?”
哈哈,感觉鬼生找到了新的方向。
肖靖奎在心底狂笑。
九里觉得自己苦口婆心这么久,这家伙完全没有听懂。
他决定放弃,道:“我懒得理你,走了,你也快点来助我一臂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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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个王府,就算是身为王爷,似乎并没有什么事情可做,大概这个男鬼并没有闲心细致到要安排他做些什么日常公务或者在他看来,作为王爷就是该整天游手好闲,享尽荣华富贵。
总之除了不能出门,在王府里做什么都可以。
但能做什么呢?修华觉得百般无聊。
每天观察府里的人,研究各种设施摆件,将王府上上下下搜罗个遍也不见什么突破点。
再看看每个人的身份,宜荣和清薰成了他的男宠,画青是宜荣的随侍,画丹是清薰的随侍,单然君师成了皇上……这些身份都是由男鬼一手安排的还是怎样?其中有何联系?
对方究竟想干什么?如果只是报仇为什么要这样做?
“哎。”完全没有头绪。
修华深深叹了口气。
忽然听得琴弦被急按停的刺耳之音,修华看去,见清薰双眸上扬,略有温怒之色,冷冷道:“既然王爷烦了,何不换个地方消遣。”
“嗯?没有,我怎么可能烦。”修华连连否认。
清薰起身抱了琴,说:“我困了。”
修华也站起来,关切地问:“是不是昨晚弄痛你了。”
清薰听后美目一横,冷哼一声,把琴放下拂袖而去。
虽然最近与清薰的感情快速升温,白日里携手游园,深夜时相拥入眠,但是清薰这脾气……冷傲不说,还挺暴躁。
前天晚上,两人在床上时,修华的背被清薰抓出好几道血路,而后修华半开玩笑地说被他抓得有些疼,结果清薰咬了他一口,气鼓鼓地回了一句:我也很疼。
“清薰以前也这么爱生气?”
画丹走过来收琴,修华便这样问。
画丹听后捂嘴笑了笑,回:“王爷不是喜欢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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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在一天天过去,有的时候修华反应过来,似乎已经过去好几天,而其中有印象的事寥寥无几。
不知何时,身为皇上的单然君师再次到来了。
修华想到之前清薰跟他说过自己有一个弟弟,比他小五岁,因为年纪尚小一直在念书,未参与过政事,才免遭一死,只是现在还在牢中。
既然清薰已经开口,自己没道理什么都不帮,也很想知道自己现在这个身份究竟能达到什么地步,于是婉言将此事跟单然君师道来。
按理说,这是天下之大不韪的请求,没有哪个国君会同意,甚至会因此发怒,而对其定罪。但听后,单然君师只是皱了皱眉,问:“是他的请求?”
“的确是为了他,不过若要囚禁一个年仅十二三岁的孩子终身,无疑于砍断四肢,将其折磨致死,未免残酷。何况这件事从根本上来怪不到朝廷,他没有理由对此心怀怨恨,若是放了他,反而还会心存感激。”
“朝廷不需要这样的感激,也不必要冒这种风险,每个人性格不一,事情不都像你所想那样发展。”
“皇上说的对,臣弟不过就此一提。”修华本想这次就作罢,下次换个方向来,但单然君师又问道:“你现在是不是有点儿对他用情太深了?”
“这有什么问题?”修华反问。
“生在皇室,很难得到真心。你觉得,他值得?”
“值得与否不知,但臣弟不过想这样做。”
单然君师略一停顿,继而道:“趁现在试一试吧,看他是否只是为了救自己家族的人亲近你。”
修华却淡然笑之,回:“没有必要做这件事,就算是为了自己的至亲至爱,不正证明他是有情有义之人吗?”
“不管他是怎样的人,如果对你不忠诚,倒是个很大的问题。”
修华没有很快答复,其实不是不想知道,而是有些怕知道。
两人相处这些时日,虽然大多数时候清薰对他是顺从的,但总磕磕碰碰,清薰的情绪也极为捉摸不定。
其实如果用目的性的眼光去看待清薰所有行为和性情,很容易理解。换句话说:清薰是迫于形势和一些自我打算才决定顺从于自己。这一点正常想想便可以知道。
但会不会自己有些误解?像清薰这么高傲且洁身自好的人,即便有不得已的缘由,也不会主动献出身体……
这只是场梦,修华现在却入梦太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