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夜星仙子仿佛并未听进去,坐在山间大石头上,两眼无神。
蔓华只得等在一边,他心中也是难平,辛苦历这三世,大概不能想象的痛楚也都尝过,可最后竟换来这样的结局。
既然是他们历的情劫,最后一世的安排丝毫不合理。若细想,怎么也是天庭方面刻意为之,冲断这段情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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缨虚道长愁容满面地带着徒弟出了王宫,正要回到平日修行的山里。
“缨虚道长可还好?”莲上此时身着淡蓝色衣袍,双目异色,仙气萦绕,天光四射。
缨虚道长和徒弟远远看见后,不自觉就跪了下去。
上次他们见莲上时,因莲上隐去了周身仙气,故而没觉得多惊艳。
此刻真身全露,这才叫缨虚道长领悟到神与仙之间的差距。
“仙君,贫道……哎。”缨虚道长欲言又止,忍不住长吁短叹。
“道长且起身,不必心慌,仔细说来。”
缨虚道长闻言从地上站了起来,仍不敢抬头直视莲上,沉声缓缓道:“贫道曾四处游荡修行,一直到殷立国方停了下来,觉得乃是修行圣地,便选了座山修行整整两百年得道。贫道深能感知殷立国的地脉气数,自从发现有异后就难以定下心来潜心修炼,最后决定去到王宫看一看。”
“立晴名借助蛇妖之力,在旭桓公的帮助之下弑父杀兄夺位,实在是有违天道,损伤国脉。所幸朝堂之上出了丞相徐砚秋这样的人物支撑,我才觉有所补救。本是跟随旭桓公想保他性命,但旭桓公心狠手辣杀人无数,上至立晴名的血肉至亲,下至他的亲近侍卫,都没有能幸免于难的。立晴名恨他入骨,尤其旭桓公还对立晴名有……非分之想。”
“但立晴名已身负无数血亲的性命,实在不得再叫这唯一的嫡亲长者旭桓公死在他的手中。且立晴名心知蛇妖不可留早已有杀心,于是我设计利用他们的矛盾互相残杀。其实我心中很明白立晴名非良善之辈,早就想报仇杀了旭桓公,但他是天选之子,而且有悔过之心,我不得不助他一臂之力扭转局面。若你们没有出现,我本就打算还剩五天之时放出蛇妖,然后助她杀了旭桓公,那时她油尽灯枯,自然也会死去。只要复仇成功,解开立晴名的执念,一切将往好的方向转变。但……你们但出现破坏了这些,尤其是不知从何而来喊着要复仇的青年,提及郁桐,触动了立晴名内心多年的痛苦折磨,激化了他心中的恨意,才……”
“立晴名心中早已病态,你既改变不了他的认知,也深知改不了他的命运。”
“是,贫道即使修行到这样也还是摆不脱了身为人所天生的侥幸心理,所以走不了更高的境地也是自然。只是可怜了殷立国……不知会走向怎样的境地。”缨虚道长深深叹口气,再次跪下,双手伏地,额头触地,道:“若是那样,还请天庭能出手相救,感念苍生之德。贫道会日日夜夜潜心祈祷,只为国脉尽一点绵薄之力。”
“此事天宫自有定夺。缨虚道长,请问你可知殷立国与浒陵国之间的联系?”
“何种联系?”
“神鬼之类的交易,或是能改变一国之君的龙脉气数之事。”
“这……贫道应是不知。”缨虚道长仔细思索后回道。
回答后便再无回音,抬起头来时,前面黑暗空无,早已没了踪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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蔓华望着黑夜,风吹得他衣袂飘飘,连发丝也有些凌乱.
这般触感真实的风,静寂空旷的夜最叫他心情舒适平静。
“蔓华,你说他这一世为什么不爱我啊?”
过了好久,夜星仙子方才开口说话。她一直看着那黑夜,丝毫不眨眼。
“你有问过吗?”
“这种事需要问吗?你的所爱爱不爱你,你应是最清楚的,比他自己还清楚。”
“是吗?”
“前两世过得很苦,可是总是相爱过,这一世为什么变了?他不爱我,我一点不了解他。不再文雅有礼,不再温和处事,怎么就会忽然变了呢?”夜星仙子苦思冥想,终不得解,“我都不知自己在做什么,追求那么久的东西好像变得十分可笑不值得了。”
她感到当初愿为爱剔除仙籍的那颗勇敢的心像是错误而被践踏了一般。
“你不觉得这是有意安排的吗?你们是历情劫,如果之间没有了爱本身就不存在有下凡历情劫这回事,安排不合理才会让你们落到如此地步。”
听到蔓华如此说,夜星仙子有一丝诧异,却更有一丝笃定,“我没想到你会和我想的一样,我以为怀疑天是我错了……可我不相信我跟他的感情会随便改变,毫无理由,荡然无存。”
“等立晴名一死,西海三殿下恢复真身,你们到时接受审判时,便将所有的不平和困惑问个明白,须知不是司命真君或者红簪老君简简单单几笔就可以决定你们的命运的。”
“嗯,我会的,谢谢你,蔓华。”夜星仙子眼睛闪着泪光望着蔓华。
“别谢我,我什么都没为你做。”
蔓华望向夜星仙子的后面,那边有一团白光出现,越扩越大。
“这就够了。”夜星仙子淡然笑道。
自从相逢后,这是夜星仙子第一次流露出笑容。
她站起来,向蔓华摆了摆手。
蔓华微微点头,看着她朝着那团白光走去。
很快夜星仙子没入那团白光之中,连同白光一起消失了。
被带着回到天宫的夜星仙子应该会被先被禁足在自己的宅邸,等着西海三殿下历劫结束。
蔓华深吸一口气,不知莲上那边如何,他决定先回华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