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最后一片护心镜被牢牢扣在胸前,沉重的头盔被戴上,只露出一双深不见底、燃烧着冰焰的眼眸时,书房的门被猛地推开。
兵部、户部、工部三位尚书连滚爬爬地冲了进来,个个面无人色,看到一身戎装、煞气冲天的元淳,更是吓得腿脚发软,扑倒在地。
“殿……殿下……”
“听着!”
元淳的声音透过冰冷的头盔面甲,带着金属摩擦般的质感,冰冷地砸下,不容丝毫质疑和喘息。
“本宫即刻启程北上!在吾抵达朔方之前——”
她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冰刀,狠狠刮过三人:
“兵部!征调京畿道所有府兵、卫所兵!星夜兼程,驰援朔方!沿途州县,敢有阻拦、克扣粮饷者,斩!征调不力者,斩!”
“户部!开武库!所有弓弩箭矢、刀枪甲胄,即刻装车!征发长安城内所有车马行、镖局、商队!三日内,第一批军械必须抵达潼关!延误一刻,主事者斩!户部上下,连坐!”
“工部!征召京畿所有工匠、民夫!携带火药、铁锹、镐头!即刻开赴潼关至朔方沿途所有险要隘口!给本宫挖壕沟!筑壁垒!垒烽燧!哪怕是用尸体堆,也要给本宫堆出一条能阻敌三日的防线来!懈怠者,斩!逃役者,斩!”
一连串的“斩”字,如同冰冷的铁锤,狠狠砸在三位尚书心头。
字字染血,句句索命!三人浑身抖如筛糠,冷汗瞬间浸透了官袍。
“本宫只要结果!”
元淳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令人灵魂颤栗的暴戾。
“朔方城若破,尔等三族,皆为其殉葬!”
“滚!”
三位尚书如蒙大赦,连滚爬爬地退了出去,连告退都忘了。
元淳不再看他们。
她转过身,冰冷的目光扫过侍立一旁的暗卫统领:“都准备好了?”
“回殿下!五百缇骑,三百暗卫,皆已披甲执锐,府外候命!一人三马,干粮齐备!”
暗卫统领的声音带着铁血之气。
元淳微微颔首。
她最后看了一眼铜镜中那个被冰冷铁甲包裹、只剩下杀伐之气的自己。然后,她伸手,从书案上拿起那方沉重的紫檀木监国印匣,稳稳地系在腰间玄铁狮蛮带上。
印匣冰冷,重逾千钧,如同她此刻背负的整个帝国的命运。
“出发。”
两个字,冰冷如铁。
她大步流星,走向书房外。
玄甲铿锵,沉重的脚步声在寂静的府邸内回荡,如同战鼓擂响。
府门洞开。
风雪裹挟着刺骨的寒意扑面而来。
门外,八百玄甲骑士肃立如林,战马打着响鼻,喷出团团白气,刀枪如林,在惨淡的天光下闪烁着森然寒芒。一面巨大的玄底金凤旗在寒风中猎猎作响!
元淳翻身上马,动作干脆利落。
冰冷的马鞍触感透过重甲传来,坐下的神骏战马似乎也感受到了主人那滔天的战意与杀伐之气,不安地刨动着前蹄。
“殿下!”
一个带着哭腔的声音突然从府门内传来。
元嵩跌跌撞撞地冲了出来,身上只披着一件单薄的龙袍,脸色惨白如纸。
他冲到元淳马前,死死抓住马鞍前的铁环,声音因极度的恐惧和担忧而嘶哑变调:
“淳儿!你不能去!太危险了!你是监国长公主!你不能……”
“陛下。”
元淳的声音透过冰冷的面甲传来,打断了元嵩的哭喊。
那声音平静无波,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疏离和威压。
“臣此去,是为陛下守土,为社稷除贼。陛下当坐镇中枢,安抚臣民,静候佳音。”
她微微俯身,冰冷的目光透过面甲的缝隙,落在元嵩那张充满恐惧的脸上。
“至于危险……”
元淳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极其细微、却令人心悸的嘲弄。
“比起这长安城里的暗箭,朔方城外的刀枪,反倒……更让人安心些。”
她猛地一勒缰绳,战马发出一声长嘶!
“驾!”马蹄声如同滚雷般骤然响起。
玄甲洪流簇拥着那面金凤大旗,如同离弦的黑色利箭,瞬间撕裂了长安城死寂的风雪,向着北方那片燃烧着烽火与血色的战场,疾驰而去!
风雪扑面,如同无数冰冷的刀片抽打在玄甲面罩上。
元淳伏低身体,紧贴马背,目光锐利如鹰隼,穿透漫天风雪,死死锁定北方。
玄甲冰冷沉重,却压不住她胸腔里那团燃烧的怒火。
燕洵……等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