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没做呢,晏廷文就这样专断霸道!
脚步气呼呼迈开,他一脚踹上门板,可是门是朝里开的,这一下根本没能令其有任何动静。
钟筠舟更怒了,腾也腾不出手,气得刚要怒喊奔月的名字。一只净白修长的手越过他身侧,落在门闩上,轻松将门拉开。
他当然知道是谁,一点不感激这人,连声谢都没说就出了门。
奔月在门发出重响的时候就来到了院内候着,结果就看见世子妃一脸不悦地出门,世子站在屋内,眼神落在世子妃身上。
这是怎么了?
还没等想清楚,世子妃就怒气冲冲地朝他走来,把木托盘往他手里一搁:“明日起,上药的事交还给你!”
没理会奔月讶然的表情,钟筠舟大步离去,回到住处时,逐玉尚未归来,气得钟筠舟在屋里坐不住,来回来去地走。
待逐玉披着晚霞而归,就看见少爷跟鬼打墙了般,盘旋在一个地方,往复循环。
“少…少爷……”
他小心翼翼呼了声,钟筠舟脚步一停,投来目光:“成了?”
“嗯,成了!”
钟筠舟脸上稍露喜色,总算有件称心的事了:“没人发现吧?”
逐玉拍打胸脯:“少爷放心,都是一等一的可靠人,我全程留意着,没人发现。”
“好,备马,我这就去看看。”
山间密林深处,一间破庙矗立,仿佛被世人遗忘了般,几只乌鸦窝立房檐,发出不详的叫声。
正殿当中,躺着个浑身被麻绳束缚的人,他一动不动,眼睫闭着,像是死了一般。
乌鸦叫声席卷的瞬间,地上的人突然睁开双眼,瞳珠剧烈收缩又放大,胸腔大幅度起伏,受到了不小的惊吓。
没过一会,他发现了自己被绑的处境,即刻挣扎起来,面上泼洒的堆发泄开,露出他那张少年面孔,眉间纠缠戾气。
嘴中塞了破布,顶着整个口腔,钟灵毓费力用舌头将其推出去,大声呼救:“救命啊!救命!!!”
高昂的喊叫声盘旋屋内,流转不出半星,钟灵毓耐不住,大声呛咳起来,咳得灰尘满天飞。
这时一阵阵哭声般的低咽传进他耳中,犹若万鬼同哭,钟灵毓身体霎时僵住,眸光缩紧成针,死死盯着门口的位置。
下一刻,就像是为了回应他的期待般,破败的木门轰然打开,卷起大股阴冷的风,庙内堆积的灰尘全都飞上天,蒙住视线。
“谁?!别装神弄鬼的!”钟灵毓嗓音都在发颤,听得出的害怕,眼珠子不停乱转,“我爹是内阁首辅!你动我一个试试!”
扑簌簌落下的灰雾反常地向两侧涌动,钟灵毓吞动喉头,紧张兮兮盯着那处。
突然,一个漆黑没有脸的脑袋探了出来,头发长得拖地,和钟灵毓来了个头对脸。
“啊啊啊啊!!!!”
钟灵毓疯狂往后蹭,后背撞在供台上,盛着水果的供盘倒塌,早已腐败得不成样子的苹果顺着供台滚落,撞落在地。
“啊!!!”他又被这个给吓到,两眼一翻就昏了过去。
屋内静了瞬息,没有五官的黑脑袋歪了歪,薄雾后一只清秀的手穿出,搭上黑脑袋下面的肩膀。
“做得好,逐玉。”
黑脑袋被两只手拨开,原来是头发,逐玉看看地上的人,遗憾道:“可惜还没能让他发誓不敢再害少爷。”
“足够了,”钟筠舟身形全部露出,银靴来到已经昏厥的钟灵毓面前,眼神瞥过他布满湿痕的□□,眼神里都是遮不住的嫌弃,“你瞧瞧他,胆子小成这个样子,居然还敢绑我,脑子不知道怎么长的。”
“就是!”逐玉拨着满头混乱非常的黑头发,跟在钟筠舟身边亦步亦趋,“那少爷,我们现在把他送回去吗?”
“送?那岂不是浪费了,叫他自己醒了,以这幅模样自己走回去。”钟筠舟转过身,袍袖翻飞,眉眼冷厉,“只把绳子解了便可。”
要给钟灵毓一个教训的事,钟筠舟在被绑的时候就想了千百种方法。
这破庙荒废已久,又因闹鬼传闻而鲜有人至,简直就是最好的刑场。
钟筠舟遣逐玉去打探钟灵毓的行踪,实在是太好弄清楚。钟灵毓成日就知花天酒地,寻到他时,他果然又在花楼里醉生梦死。
把他绑到破庙就更容易了,唤个人勾引他出去,再用沾了药的帕子从后捂住他的嘴,整个过程不会有一个人发现。
这也是钟灵毓当初对待钟筠舟的方法,钟筠舟以牙还牙,全数还在他身上。
等钟筠舟策马飞奔回去的时候,世子府都落锁了。
没办法,如今屈居人下,不比在钟府,还有内应帮着开门。
在这里他只能靠自己,钟筠舟又不想惊动晏廷文,被他追问去了何处,便绕到墙边,让逐玉先顶着自己爬上墙,他跳下去后再给逐玉开后门。
跨坐的腿一翻,忽灵灵坐在墙头,身上的红衣翻飞,月光下就如流淌的湖水般,青丝一并被吹开,钟筠舟打量着如何下去,眼珠子在半空瞄来瞄去。
“钟筠舟。”
听到这声呼唤,钟筠舟整颗心瞬间掉到了地上,整个人也差点摔下去,好容易扒着墙头稳住了,才惊魂未定地看过去。
被夜色吞没的树下,一人缓缓走出,眉骨清冷,如霜月色雕刻晏廷文凌厉的轮廓。
“晏晏晏廷文?!”
一说话,声音都颤了三颤,扒墙头的手差点没绷住,身形在墙头摇晃了下,宛若随时可能飘摇坠下的风筝。
晏廷文突然走上前一步,恐怖的冷肃布满整张脸。
“坐好了,敢下来一个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