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可怒也!岂有此理!
“你戏耍我?”
对面人闻言,神情淡然,唯有望来的眼神在那张面具脸上越发显衬出几分耐人寻味。
很好,答案不言而喻,意识到自己被摆一道,苏沉只觉晏无双这厮存心与他过不去,就凭对方逼一头狼练枪的往事,足以断定这家伙脑子里指不定多根筋,缠到一块,俗称““黐孖筋”,又名“神经病”。
一天天净不干人事!
坏得很!
堂堂五台山一霸,何时受过此等屈辱,新仇旧恨加一起,苏沉一怒之下,怒了一下。
“滚。”
然而晏无双显然并不如他所愿,岿然不动杵在原地。
“你我无冤无仇,你缠着我做什么?恕不奉陪。”
既然先礼不管用,那便只能后兵了,苏沉凝神,袖摆一扬,甩出一记飞镖,瞄准对方肩侧。
对面人眉眼未动,双指一夹,轻而易举化解这一击。
那人像是被取悦到,心情不错地垂眸打量飞镖,化身一个耐心十足的好师者,措辞中肯扼要,点评:“姿势确实小帅,可惜力度软绵绵的。”
“……”
合着您老人家,夜半三更出没就为来好为人师一下?
而且什么叫软绵绵?
你才软绵绵!
当事人越品越来气,尤其见晏无双那一副淡淡然模样,便总觉对方在伺机嘲弄他。
本来找不到老神医就烦,转头还碰上个搅屎棍,再好的脾气的也被磨得半点不剩。
也幸亏孤军奋战没后顾之忧,苏沉当即拿出从前和舅舅打架干断对方两根肋骨的气势,一个闪身,霍然起肘劈了过去。
晏无双侧身接下攻势,话音含着一股不易察觉的笑:“你这一言不合就动手的坏习惯也是你师父惯的?”
“要你管!”
腕骨被晏无双捏住,苏沉抽手,没抽动,当机立断屈膝,朝着对方小腹狠狠抵了上去。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心,那人竟不躲,就这般生生挨下这结实的一膝盖,却也不见狼狈。
倒地的前一瞬,晏无双抓紧苏沉的手未放,扯着人后坠。
苏沉惯性往前砸,二人双双滚进草丛,几个翻滚后,他看准空隙,抢占先机跃然起身,膝腿跪地借力,一下子跨在对方腰间,扼住底下人咽喉,掼倒晏无双,起手,又是一记勾拳。
晏无双饶有兴味接招。
夜色为二人遮掩,青红两道身影如鬼魅,飞檐走壁,从城东近战肉搏到城西。
又一次,两人彼此钳制,银发与墨发被夜风交缠到一起。
因着得益于术法加持,便叫人身处半空亦如履平地。
苏沉还未察觉到这一层,只盯着晏无双勾在他腰带的食指,挣扎几下:“放手!”
“当真?”
苏沉咬牙切齿:“放手!”
晏无双话调轻缓:“好吧。”
缓了片刻,苏沉目睹晏无双似是无可奈何妥协,亦似是颇为遗憾低低喟叹:“我这个人向来不喜强人所难。”
“你知强扭的瓜——啊!”
勾在腰间的力度一松,苏沉当场踏空,从半空摔下去。
砰——!
长夜被一声巨响划破。
青衣少年不知碰到谁屋檐,哐啷掉进某座院子,砸进庭中栗子堆咕隆隆滚了几下。
草棚顶被砸得四分五裂,苏沉趴在满地狼籍里。
他就知道晏无双那厮准没安好心!
然而……
诡异的却是,从那般高处摔落,他竟半分不觉疼!
心口忽而阵阵发暖,便更令人如淬剑,遭一顿蹂|躏,经脉的硬度与韧性反而都得些许提升,一言蔽之,抗揍,物理抗揍。
少年眉头深锁,狐疑仰天去望二人最后停留的方向,哪还有晏无双半点影子。
“哎哟!”
这般大动静自然引来屋主,“你这娃!我的栗子都平白被你……开了!”
老人家嗓音骤然拔高,乐呵呵一笑,快步来到苏沉跟前,从少年额门取走两个被砸开壳的栗子,不吝言辞夸赞,“娃,你这铁头功可以哦!师承哪位呀?”
“师”字才出口,苏沉也猛然回神,想起正事,再偏头打量来人,赤脚、不修边幅、花甲之年、气色红润如壮年……
柳神医!
这回当真是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那丁点疑虑被人抛之脑后,苏沉三下五除二爬起,作揖:“柳神医,晚辈有礼,晚辈的师父——”
老人家剥开栗子壳,抛进一颗果肉,大手一摆:“好说好说,甭管你三大姑七大姨还是八舅姥爷都能治。”
苏沉大喜,又听对方话锋一转,“只是嘛,我这还有两大箩筐栗子。”
“……”
“哦,外加三大板车核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