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炎秋睡得很快,发出均匀的呼吸声,毕竟刚刚打完架,缝完针,还被洗了澡,体能消耗大。
看着旁边熟睡的狄炎秋的脸,慕维感觉有种掉进洞里爬不出来的无力感——本来都打算快刀斩乱麻赶紧搬走了,从此一别两宽各生欢喜,把某些东西扼杀在萌芽阶段,怎么就莫名变成公众情侣了?现在还睡在一起了,
他总觉得,有根绳子,死死捆着他跟狄炎秋。他不明白,两个大直男,这么有缘分的意义和目的是什么?他跟车文瑞从小一起长大,怎么感觉就不是这样呢?
难道是因为狄炎秋的长相?好看的人总容易让人容易心生杂念?但不对啊,车文瑞也不丑啊。
狄炎秋的睡颜一直很好看,少了些睥睨,多了温润和恬静,跟醒着的他很不同。
慕维看了好久,看着看着,他没忍住,伸出手轻轻摸了一下狄炎秋的脸颊。
狄炎秋像是感觉到了什么,用脸在慕维的手心蹭了蹭,然后拽住慕维的手,揣进了怀里。
他的动作像只大猫,看得慕维心里软绵绵的。
带着这份温软,这夜慕维睡得格外好,早晨起床时心情也无比愉悦。
眼见狄炎秋还在睡,为了不吵醒他,慕维蹑手蹑脚地从狄炎秋的房间出来,准备回自己的房间洗漱。
他刚出门,就撞见了师宁。
师宁看样子好了些,虽然面色依然苍白,但已经有力气翻白眼了。
“听说,是你跟我哥一起去救的我?”师宁表情很复杂,语调也是乱七八糟的,不知道想表达什么情绪。
“不客气。”慕维大方地笑了笑。
“谁要跟你道谢啦?”师宁一听,调门儿都拔高了,“要不是你,我会喝多吗?不喝多,我会被坏人带走吗?”
原来是兴师问罪,自己会错意了。慕维想。
“但你也算救了我,算了,扯平了。”师宁不情不愿地说。
慕维算来算去,也没算清他这个“扯平”是怎么扯的,但无所谓了,只要他不找事,自己就无事。
“那,我走了?”慕维想溜。
“我真不明白,你到底有什么好。”师宁盯着慕维,嘟嘟囔囔。
慕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想了半天,挤出几个字:“我还行吧。”
这个答案自然又得到了师宁一个巨大的毫无掩饰的白眼。
慕维下楼后,曹叔已经把饭做好了。此时狄炎秋也洗漱完毕,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午餐吃得很是清淡,四个人有两人吃病号饭,总不能做两份饭,所以剩下俩人也要跟着喝粥。
吃完这饭半小时,慕维就饿得前心贴后背,他跑去厨房翻吃的,结果正好撞见也在偷吃的狄炎秋,这货给自己煎了五个鸡蛋,正往鸡蛋上淋酱油呢。
“你有伤口,不能吃酱油。”慕维出言阻止,同时伸手就去抢夺他的盘子。
“你才27岁,怎么说话的科学含量跟72岁差不多?人又不是植物,酱油的色素根本不可能通过消化系统到达表皮并沉淀在那。退一万步讲,就算色素沉淀又有什么关系,伤口在头皮上。”狄炎秋认真解释。
他说完才发现,自己的鸡蛋已经快被慕维吃完了。慕维嘴巴里鼓鼓的,正憋着笑看着自己。
“你跟病号抢饭吃,你好意思吗?”狄炎秋急了,伸手去抢。
“不是因为你,我能饿成这样?我又没病,干吗要我陪你吃病号饭?”慕维誓死不让。
正当他俩抢夺最后一个煎蛋时,师宁走了进来,看样子也是饿了。
“你洗了胃,除了白粥,什么也不能吃。”两人异口同声。
师宁翻了个白眼,出去了。
最终,慕维带着狄炎秋去吃了kebab,这个欧陆版肉夹馍是他觉得这里唯一好吃的东西。
“我刚来的时候,每天都吃这个,”慕维大口嚼着kebab,“只有这个便宜,还能吃饱。”
“别的也不贵啊。”狄炎秋说。
“咱俩不是一个消费水准好吗?我这种穷人,在超市看到商品标价,第一件事就是在脑子里把欧元换算成人民币,然后把东西放回货架。我采购连家乐福都不敢进,只敢进Lidl。”慕维笑了笑。
Lidl这家超市,唯一的特点,就是绝对廉价。
狄炎秋没接话,他几乎不去超市,非要买东西,就去家附近的Monoprix,他根本不知道Monoprix是超市里最贵的。
“我刚来的时候法语不好,去超市买菜都是看造型辨别内容,有一天,看到鸡腿在打折,特别便宜,还巨大,给我高兴的哦,一下子买了好几盒。回去一煮,简直难吃疯了,一股子腥味,还柴到无法理解。我一查字典,买的是火鸡!”慕维那个愤慨哦,“我第一次把煮好的东西全倒了。”
“那你还是不够饿。”狄炎秋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