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现在对陈述的情愫和怦然心动那一瞬的没任何区别。不浓厚也不绵长,只是曾经那些美好回忆让她心口依旧有对陈述“我爱他”的定义。
更何况两年前跳楼被就醒后,她父母被医院通知她有重度抑//郁后,强迫连郁做了一系列治疗,她早就不会爱人了。
连和陈述的那些记忆,都因为MECT而慢慢变得模糊,以前连郁看到什么哪怕只有一点点相关的,都能马上联想到和陈述的回忆。
但是从哪之后,她其实就很少想起他了。
她丢失了即使不见面不聊天也能喜欢他的最重要媒介——回忆。
MECT是精神科一种和常用的物理治疗手段,用来改善抑//郁症、双相和精神分裂等疾病的症状。
在麻醉状态下,用电流对人体大脑一些特殊部位进行短暂的低电流的电刺激,从而改变大脑神经中枢里面的一些神经递质的水平,从而起到改善精神疾病的作用。
连郁做完以后很长一段时间记忆力显著下降,很难受。她以前记忆力不算超群,但是学习上面因为好的记忆力让她学的很轻松。
而且每次做完都脑子很痛,情绪上很麻木,近乎于完全丧失了产生情绪的能力。
但连郁没有活着的希望,和负面情绪没有任何关系。
她因为长期强迫自己对喜欢的事物放弃兴趣,自然而然觉得生活平淡乏味,整个世界都是无趣的。
这并不是什么负面的东西,是一种事实。
就像《哈利·波特》里面的小天狼星逃出阿兹卡班的原因一样,摄魂怪靠吸食人类的积极情绪,而支撑小天狼星保持清醒头脑的也是那件事情的真相,而不是什么积极情绪。
MECT后反而让连郁更加难以对什么人或者什么事产生兴趣,活得和行尸走肉没有区别。
连郁并没有做完整个疗程,她很清楚这个对她没有任何作用,但是她即使分析得天花乱坠,她的母亲也不会听的。
最后用了一点手段,在亲戚面前大吵一架,最后成功和父母断了关系,将连郁户口迁出后,彻底一丝来往都没有了。
随后因为腿还骨折没好,连郁换了一家医院,遇上了裴向南。
裴向南像每天都无比活力满满的小狗,每天一睡醒就被他的几十条微信和抖音消息充满手机,起初连郁完全无法习惯,现在虽然也没有变成裴向南不发消息就百般不习惯,但是也会在早上没看见他的消息时,发一句问候。
【yuu:还活着吗】
两年过去,MECT对连郁的影响小了很多,她的高考和大一期中的成绩单都可以说明这件事。
但是和陈述的回忆依旧斑驳的可怕。
倘若不是回到明九那个熟悉的环境里面,她恐怕连操场上那个经常拿外卖的角落都遗忘了个干净,藏在沾满连郁眼泪的回忆垃圾里。
连郁自己很清楚,倘若陈述多和她相处几天就会发现,连郁其实完全变了个人。
“陈述喜欢的只是回忆里的自己而已,”连郁恹恹地想,“他只是对曾经并不美好的结局不甘心罢了。”
时间和分离美化了那份回忆。
当陈述发现她的变化后,就会远离她了。
只是……连郁已经记不得了,连陈述的那份记忆也要毁掉,她突然升起了一丝舍不得的情绪。
但要她假扮已经忘却的回忆里面的自己,本就和强人所难没有区别。
连郁叹了口气,仰躺在雪白的双人床上,伸手摸索着刚刚被自己随便扔了的手机。
扫脸解锁后映入眼帘的就是陈述的小作文,长篇长篇地写了自己这些年的悲伤和见到连郁以及得知没有分手后的内心悸动。
陈述以前上学时作文写的就挺好的,初中那会因为中考作文是散文的话,对文笔要求很高。
也是他带起全班看白落梅的书的浪潮,虽然她的书文字不知所云,但实在优美。
连郁方才只是匆匆扫了一眼,现在再扫一眼,还是看不进去。
都说收信的人看信时草草了事,写信的人读了一遍又一遍,连郁也知道这肯定是陈述认认真真写出来的,从一个都没错的“的地得”就看得出来。
连郁就像是在沙漠独行许久的旅人,又与多年前救了自己一命的绿洲再次重逢。
她被其间热切真挚的感情烫伤了,失语了,心中的道德让她无法面对他。
陈述的爱一直是这样的。
连郁被那样糟糕的家庭氛围浸泡着,但没有被养着不知道如何爱人的样子,全是陈述的功劳。
即使她因为怕被母亲发现,在学校里也不敢和陈述太过亲密,但是陈述永远都是能量满满地把自己的爱捧在手心送给连郁。
他也像小狗。小狗的感情就是如此忠诚,绵长,无需理由。
即使高一时候陈述对她不冷不热的,但那也只是和以前相比,在外人面前,他们还是甜甜蜜蜜的小情侣。
之前裴向南问连郁是不是因为陈述冷暴力她才分手的,连郁想了想摇了摇头,“大概是因为我没有能力给他,他给我的那种程度的爱吧。”
被久违三年的爱意捂得心口暖暖的,连郁还是忍不出唾弃自己一句。为了说一句只让自己爽了的谎言,要在未来再伤陈述一次。
【yuu:我才睡醒,我看完啦!】
【yuu:我们明天再见一面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