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的余晖将小院染成暖金色,却驱不散角落里的阴霾。赢昭独自坐在石阶上,头深深埋在臂弯里,肩膀微微耸动。他面前的地上,散落着几片被暴力撕扯开的、华贵的玄色锦缎——那是他无比珍视、寄托着对成人礼和未来一丝期待的加冠礼服。
不知是哪个嫉妒他处境改善的郢国贵胄子弟(极可能是韩琦授意),就在前几天,韩家三少和谢长明的交谈中不小心泄露了他们将营造藏于城中一处简居的秘密。
韩家三少顿时惊呼你怎么敢做这种事!谢长明捂住他的嘴,送了他好多奇珍异宝,才把此事平息下来,让韩家三少替他们保守秘密。
加官里在即,韩家三少突然想到了一个好玩的主意,韩琦趁赢昭不在府中,潜入他的居所,将这套象征尊严与未来的礼服撕得粉碎。这不仅仅是毁了一件衣服,更是对他好不容易积攒起的一点尊严和希望的践踏。
颜清徽寻至此处,看到的就是赢昭这副失魂落魄、如同受伤孤狼般的模样,以及地上那触目惊心的碎片。他心中了然,一股怜惜与怒意同时升起。他没有说话,只是默默走过去,蹲下身,小心地将那些破碎的锦缎一一拾起。
入夜,府中内灯火昏暗。赢昭蜷在榻上,眼神空洞地望着屋顶。颜清徽则在窗边的小几上,就着一盏摇曳的油灯,专注地缝补着那件残破的礼服。
暖黄的灯光柔和了他清俊的轮廓。他微微垂首,长睫在眼下投下小片阴影,神情专注而宁静。修长白皙的手指捻着细小的银针,在玄色的锦缎上灵巧地穿梭,动作轻柔得如同对待稀世珍宝。他穿着月白色的常服,领口微松,露出一段线条优美的脖颈,在灯下泛着温润的光泽。整个人如同一幅静谧的工笔画。
他不知何时坐起身,倚在榻边,目光不由自主地被灯光下的身影牢牢吸引。连日来的阴郁和愤懑,在颜清徽这份沉静的温柔中,奇异地被抚平了。他看着颜清徽低垂的眉眼,专注的侧脸,以及那双翻飞如蝶的巧手,心头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和悸动。他穿着深青色的里衣,领口微敞,露出些许结实的胸膛轮廓,眼神深邃,带着劫后余生的疲惫和对眼前人的深深依赖。
小小的空间里,只有针线穿过布料的细微沙沙声和两人清浅的呼吸。空气仿佛变得粘稠而暧昧。赢昭的目光越来越灼热,从颜清徽的手,移到他微抿的唇,再到那段在灯光下格外诱人的脖颈……一种强烈的、想要靠近、想要触碰、想要将这份温暖和美好紧紧拥入怀中的冲动,如同野火般在他心底燎原。
颜清徽终于缝好最后一针,轻轻咬断线头。他拿起修补好的礼服,对着灯光仔细检查。虽然无法完全复原,但破碎处已被巧妙缝合,针脚细密整齐,玄色的锦缎在灯光下流淌着深邃的光泽。
“好了。”他舒了口气,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带着成就感的笑意,抬眼看向赢昭,“虽不能如新,但明日冠礼,应可蔽体。你穿玄色……”他顿了顿,目光真诚,“最好看。”
这温柔的话语和灯下那抹浅笑,如同最后一根稻草,压垮了赢昭紧绷的理智。他像是被蛊惑般,猛地从榻上站起,大步走到颜清徽面前。
颜清徽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惊得微微一怔,捧着礼服的手停在半空。
赢昭的目光炽热得几乎要将他点燃,呼吸也变得粗重。他伸出手,不是去接礼服,而是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想要将人揉进骨血的力道,径直向颜清徽的腰身揽去!
就在赢昭手指即将触碰到他腰带的瞬间,颜清徽脑中警铃大作!那目光中的情愫太过赤裸,动作中的占有欲太过强烈!他并非懵懂少年,瞬间明白了赢昭此刻的心思。一股混杂着震惊、慌乱、甚至一丝隐秘悸动的复杂情绪如同电流般窜遍全身。理智告诉他这太危险,太逾矩!
颜清徽几乎是本能地后退一步,巧妙地避开了赢昭的手,同时将手中的礼服塞进他怀里,动作快得有些仓促。“衣……衣服好了!你早些休息,明日还要早起冠礼!我先告辞了!”他语速极快,甚至不敢再看赢昭的眼睛,转身几乎是落荒而逃,留下一个略显凌乱的背影。
怀抱着尚带着颜清徽指尖余温的礼服,赢昭伸出的手僵在半空。看着颜清徽仓惶逃离的背影,他脸上没有恼怒,反而缓缓勾起一抹玩味的、带着狩猎般兴味的笑容。颜清徽那瞬间的慌乱和闪避,如同受惊的玉兔,非但没有让他退缩,反而更激起了他浓厚的兴趣和……征服欲。
“呵……跑得倒快。”他低语,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礼服上细密的针脚,眼中光芒闪烁,“阿徽……你逃不掉的。”这种若有若无的推拒和暧昧的张力,让他觉得比直白的迎合更有趣,也更想逗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