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在沙滩打排球,祝瑜在海堤上卖寿司。码头上一张简陋的桌子前,他一个人局促地招待着来往的客人,海堤上全是人,有朋友,有情侣,有家人,祝瑜站在光下,拘谨得要命,但自成一道风景线。
祝瑜与清心寡欲就是一组反义词。
他的脸就像一只寻欢作乐的离群之猫不屑走在道德轨道上。可他的衣领扣子又从始至终扣在最高一颗上,白皙的脖子只露出一半。
复杂难耐的魅力是让人发狂的的贪欲源头,禁欲与纵欲的圣经因他难以令人信服。
离群的人在人群里总是突兀,却自带一堵透明的隔阂,这里人来人往,他却不属于这里。
只是观望片刻,便有人想要他的联系方式,无论男女,甚至男的偏多。祝瑜观察着,其中不乏有他喜欢的类型,只是…
祝瑜偷偷转头过去,正撞上周隐隔着人群投来的目光,站在黄昏下里,拉链拉到顶的立领掩住喉结,唯独眼睛亮得骇人,像暗礁下涌动的漩涡。
祝瑜立马把头转了回来,后知后觉耳尖经不住的滚烫…
“周隐,你看你哥长得多好看,多少人围着他。你真是天才,能想到让祝瑜去卖寿司,这一定能卖脱销。”
休息间歇程歌探头悄悄说着,周隐高冷地手上玩转着球,装作若无其事地往那里瞧了一眼,祝瑜颀长挺秀的身姿超群卓越,撩起袖子的手臂皮肤白皙透亮到发着光。
众星捧月一般被围绕注目的祝瑜,应该永远不会体会到别人眼睛投射出来的情绪、情感到底有多可怕。
发球前周隐又偷窥了一眼,他也搞不懂自己为什么会把祝瑜推在人前?
海风吹来咸咸的,祝瑜只是站在海港旁就被不少人驻足回头,但当他抬头看向周隐的那一瞬间,周隐心中就有股阴晦的感觉从脊骨窜起。让阴暗中的他感受到了一束毛骨悚然的光,来自温室里日夜呵护玫瑰的光。
为什么...
周隐发球,将球抛到最高处——一瞬间的喘息间,仰头看见了刺眼的日晕。
“嘭!”
发球过去,冷眼看着对手鱼扑救球,周隐喘着呼吸,心里暗忖自己的卑劣到底有多不堪。
但现在搞不懂的总有一天会知道的。
祝瑜很快就卖完了寿司,桌面上只剩一片光滑。他打开手机点开钱包,上面的数字已经足够给他们买一台空调了。
祝瑜收摊后,来到了沙滩上刚好看见周隐的发球。周隐不仅穿着立领运动衫,把拉链拉到最高,还戴着口罩,所有人都觉得这样的周隐是个怪人。
周隐大汗淋漓,小腿上小麦色的肌肉青筋凸起,汗珠顺着这条流利的线滑落下来。
祝瑜坐在沙滩上,临近日落,天上没有太阳但依旧闷热的沙滩,海在一旁叫嚣。
“嘭!”
“嘭!”
接二连三的猛攻,程歌在后防守,看周隐跳起暴扣的模样干净利落,程歌犹如坐过山车一样芜湖直叫,周隐真他妈帅!
对面的人弯着腰上气不接下去,他们紧盯周隐的动作,光是要防住周隐的发球和暴扣就已经精疲力尽。
“诶……那个小哥打球看上去还蛮帅的,健朗小麦色,扣球手劲那么大,关键你看他的身材劲瘦有料!想吃~”
祝瑜耳尖一动,冷眼瞥去,身旁不远站着两个大学生,两人谈论起周隐时丝毫没有收敛,浑言浑语夹杂着虎狼之词。不仅如此,在周隐结束时,其中一个男孩被怂恿上去要联系方式。
为什么他们可以做到不加掩饰地展现自己的身份?
周隐正用毛巾粗暴地擦脸,小麦色皮肤泛起潮红,脖颈侧的陈年疤痕若隐若现,而他抬眸一瞥就是让他们滚开。
那男的似乎脸上有些挂不住,但不知道两人又说了些什么,祝瑜发现两人氛围有些僵持,但好在两人被两方的人相互拉开,才没有发生口角。
那男的走时,与祝瑜擦肩,听见他不满道:
“戴个口罩装什么*。”
周隐碰巧看向祝瑜,就见到祝瑜冷眼漫不经心地伸出脚,将那人勾倒后,又佯装一脸歉意地将那人扶起,微微弯腰的娇矜傲慢,眉眼变得勾起凉意,眼镜后浓丽深邃的眼睛里残卷着漫天骇浪。
他看见的是这样的祝瑜,一只画皮的狐狸。
祝瑜心情愉悦地走上前,周隐正解开头上皮绳,他举起一瓶冰水,水珠顺着指缝滑落:
“打个球都这么招摇,平时这种家伙的二维码应该收到挺多的吧?”
周隐散发遮住了眼睛,颔首没接水反而攥住他手腕。被烈日炙烤过的掌心烫得惊人:“那你呢?卖寿司又收到了几个二维码?”
祝瑜任他握着,另一只手慢条斯理地拧开瓶盖:“有几个吧?还有一个直接告诉了我民宿名字和房号。”
喉结滚动了一下,突然夺过瓶子仰头灌下,喉结上的汗珠混着水一起滚进衣领。祝瑜盯着那滴水渍,轻笑出声:“你羡慕我比你多?”
周隐不解被男的要二维码有什么值得炫耀的,他用球顶在祝瑜胸口:“我对男人没兴趣。”
祝瑜发笑,他的笑容明艳张扬,睫毛下却是海底最深不可测的黑郁。
潮声渐起,落日将两人的影子绞成解不开的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