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朝廷旨意前来的还有监军谢庄译,萧望京彻查数天却一无所获,无奈之下只好暗中把几次战役走过那条路的人看管起来。
他去向父亲萧大将军请罪,却被父亲派来迎接监军,虽说大多都是宋晟派来的人,但他知晓父亲素来不爱同朝廷这些人打交道,便赶忙前来迎接。
宋晟本是好心,以往都是随意象征性派些人过来,但总会有个别拎不清的,以为自己受到了重用,明里暗里对军队指手画脚,虽毫无威慑力,但大将军看在宋晟的面上也不好为难。
自那以后,应付监军的重担便交到了萧望京身上。
只是这次的监军还不太一样,竟是太常亲自前来,足矣见得宋晟对此次战役的重视。
“太常大人舟车劳顿,这边请。”
萧望京下意识审视起眼前这位监军,只见谢庄译木着一张脸,周身透露着古板书生的气息,但他却暗自松了口气。
这类人反倒是最不会招惹是非的,因为他们虽然对一些问题固执己见,但同时对自己也有着深刻的认知,也讲究体面,不会搞一些小动作。
“萧将军客气,应该的。”
闵时安努力克制住上扬的嘴角,保持着一本正经,学着谢庄译不咸不淡应道。
随即她便跟着萧望京一同进了军营,去见萧大将军。
她原以为宋晟又在憋着什么坏招,后来才发现是自己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宋晟明知谢庄译是她的人,且她精通易容之术,又特意前来公主府提前相告。
显然宋晟是有意让她前来。
约莫是察觉出,二人最后的目标是一致的,只不过宋晟碍于身份,不便离京,索性顺水推舟做个人情,把她送来了北丰。
闵时安定了定心神,直视首位的萧大将军,拱手一字一句道:“还请大将军将闲杂人等屏退,在下有话要说。”
此言一出,屋内的氛围瞬间微妙起来。
片刻后,萧大将军颔首示意,众人领命后有序离开营帐,其中有个身材魁梧的男人从她身边经过时,还假装不经意撞了她一下。
闵时安早有防备,脚步微动,虽被撞得身形晃了些许,但没有受到实质性的伤害。
坐在上方的萧大将军眸光微动,将一切尽收眼底。
他不习惯绕圈子,言简意赅问道:“什么事?说吧。”
闵时安清了清嗓子,饶是真正上过战场的她,见到从尸山血海里杀出的萧百斩也不禁心悸。
萧百斩不过是坐在那里,便已叫人望而生畏。
这才是真正的杀神。
“大将军,听闻您近来为细作一时,十分……”
耳边一阵微风掠过,脖颈先是泛起凉意,紧接着轻微的刺痛传来,她不紧不慢补充完剩余的话:“苦恼。”
她轻笑一声,对上萧百斩杀气凛然的眼神,丝毫不惧,不顾脖颈处持续涌出的鲜血,淡定道:“大将军,莫急。”
“别耍花招。”
萧百斩说罢,收起剑重新回到上首,居高临下望着她。
……
半个时辰过后,她是被萧百斩亲自护送回营帐的。
前线现在已经爆发出几次小型摩擦,北巫人好似什么都知晓,但也不深入进攻,萧望京因着细作一事,也不敢放手去打,只能以不变应万变。
闵时安借监军名义,要求跟随在萧望京身旁,一同待在前线。
“太常大人,这……”萧望京皱起眉头,斟酌着措辞,半晌才接着道:“刀剑无眼,大人还是在后方监军罢。”
萧望京有些不理解,为何对监军颇有微词的父亲能轻易同意这个要求,但军令如山,他不敢有任何异议,只得试图劝阻“谢庄译”自行离开。
“无妨,萧将军不必担忧,我不会置喙将军的任何决策。”
闵时安不再理他,轻飘飘留下这句话后,转身去了营帐之中。
打仗定然是萧望京更在行,她来此是为了防止那人搞什么小动作,在前线盯着也能更快想出应对之策,毕竟有时一些小细节便足以令战局全面崩盘。
她不得不慎重。
监军的权力自是没那么大,所以她方才在营帐之中,索性同萧百斩言明身份,拿宋晟当底牌,成功说服他同萧望京来到前线。
并且还给了她一些列便利,尽管是冲着宋晟的面子,她只当不知,欣然统统应下。
此时她便翻阅着近期的卷宗,想要从中寻找一些可疑之处。
北巫军队在那次突袭过后,便再未同驻北军进行正面冲突,都是小规模骚扰,是塔塔吉斯克人惯用的打法。
她又仔细看了数遍后,才往前翻阅起来。
闵时安始终坚信,雁过留痕,只要做过的事情,必然能找到对应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