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见岁有些后悔,刚才不应该当着曾宁的面对陈睦说了那些话,她和陈睦之间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恐怕是很难瞒住曾宁了。
可她也控制不住自己,一看见陈睦就要炸毛发火,特别是昨日发病,又让她回忆起了五年前深处病痛的记忆,只好发泄在他的身上。
“你懂什么了就懂。”沈见岁瞪曾宁一眼,“行了,今天我来开车吧,你不怕疲劳驾驶,我还怕死呢。”
她俩交换了位置,沈见岁坐在驾驶座上。
启程后,曾宁很快就耷拉下了眼皮,快要睡着的时候,突然朦朦胧胧地问了一句:
“您说他是仇人,那为什么,他还会住在这里呢……”
“也许是因为……”沈见岁轻声说,“这是我能想到最好的,报复他的方法。”
曾宁头一歪,睡了过去,没有听见她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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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见岁很擅长处理镜头前的工作,一整天的拍摄都非常顺利,收工时才刚到傍晚,比预计时间还早了一个小时。
曾宁在车上补够了觉,跟过来接她下班。
“您先在车上休息吧,等会儿六点和制片人有一个饭局,包厢我已经订好了。制片人说她得早点回去陪家人,估计晚上八点就会离开。时间还早,到时候我直接送您回市里吧,明天去医院,做个全面的身体检查。”
曾宁将晚上的安排都汇报了一遍。
沈见岁想了想,说:“今天晚上就不回市里了,还去云栖路18号。”
“啊?”曾宁愣了,“可陈律师不是还住在……”
“那就让他滚出去住。”沈见岁双手抱胸,态度坚决,“今晚雨太大了,我就要住在那里,并且不想看见他。”
曾宁看着摄影棚外的毛毛雨,困惑了。
这雨……大吗?
晚上八点半,曾宁再度将沈见岁送到了云栖路18号。
她已经给陈睦打过电话,转述了沈见岁的话,陈睦没有任何的不满,立刻答应了下来。
他说:“你们安心住,房子我都收拾好了。有任何意外情况请立刻给我打电话,我就在附近。”
可这附近并没有酒店旅馆,陈睦是打算住哪里?
“想什么呢?”
沈见岁突然拍了拍曾宁的肩膀。
曾宁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走进了洋房,讪讪一笑。
“我在想,这里有段时间没人住了,生活用品恐怕不齐全,要是缺什么,我就去附近的超市买一点。”
她随手推开卫生间的门,走进去,却像是受到惊讶一般,突然跳了起来。
“怎么了?”
沈见岁听见动静跟了过来。
曾宁指着洗手台说:“我好像不用去超市了。”
昨天情况紧急,曾宁吊着一颗心,根本没注意这房子里摆了什么。
此刻她才注意到,洗手间内所有的生活用品一应俱全。
置物架上整齐地摆着全新的浴袍、毛巾和睡衣,都来自沈见岁自己的品牌“朝暮”,甚至连睡衣的颜色也是她最喜欢的米黄色。
卸妆水、洗面奶、护肤品也一个不落,就像是从沈见岁家的梳妆台原封不动搬过来的一样,是她用了许多年的经典款。
曾宁不信邪,又走到了主卧,床单被罩也都换成了新的,纯色纯棉,嗅一嗅,还能闻到上面残留的淡淡的洗衣液香气。
曾宁震撼了。
“他到底是什么时候准备好这些的?我两个小时前才给他打电话,告诉他我们会留宿,附近连个便利店都没有,他不可能在两个小时里买到这么多东西,而且,朝暮在国内甚至没有实体店。
“可如果不是知道我们会来留宿,他又为什么会提前就……”
她说着说着突然停住,有一个答案呼之欲出。
陈睦提早很久就准备好了这一切,无论何时沈见岁来到这里,都无法找到任何不留下来的理由。
沈见岁也来到了主卧,她看着眼前的一切,脸色更加阴沉。
她沉默了很久,忽然问:“陈睦今晚打算住哪儿?”
曾宁说:“具体位置我也不知道,但他说就在附近。但周围没有酒店,可能是民宿?”
沈见岁想了想,走到窗前,拉开窗帘。
窗户外正是洋房的后院,后院院墙外停着一辆黑色汽车,车没发动,但亮着灯,隐隐能看见驾驶座上坐着一个男人,看剪影,与陈睦极为相似。
怪不得他说,有任何情况他都会及时赶到。
他根本就没打算离开沈见岁的身边。
车里的人影忽然动了动,他似乎是注意到了窗边的人,向她看了过来,
他们就这样互相望着对方,隔着两道玻璃,几米的距离,和长达五年的隔阂。朦朦胧胧,看不真切。
却又偏偏,不肯挪开视线。
他明明可以一直陪在她身边的,就像此刻一样。
可是五年前,在她最需要他的时候,为什么他却偏偏离开了呢?
沈见岁紧咬牙关,拉上了窗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