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子……”
温李氏听完温允礼一番话,如兜头一盆冷水,方才被女儿说得蠢蠢欲动的心又凉了下来。
“有些东西,信则有,不信则无。”温雨柔淡淡出声。她神色平静,竟没有多少动摇。
“雨柔?”
“战场上刀剑无眼,权谋与武力相争,一方落败,势必惨痛,没必要和这些怪力乱神之事混为一谈。”
温允礼挑眉,没想到自家这位娇娇柔柔的女儿居然有这般见识。
“女儿看重的是国公府的门第,有得必有失。若这卫国公府一如以往那般强盛,还轮不到女儿来肖想。”
她看得很明白,她就是要在婚事上狠狠压温知许一头,叫这位一直在她面前阴魂不散,隐隐压着她的长房之女,下半辈子永远都要在自己面前卑躬屈膝,小心讨好。
温雨柔一想到在宫内宴会上自己出的丑,指尖狠狠攥紧,掐入掌心。
眸光中阴郁之色一闪而过。
她就是要高嫁,越高越好。
“既如此,我想想办法,看如何能同这位世子爷搭上关系。”女儿都这么说了,对于这样一位好郎婿的人选,温允礼实也乐见其成。
“爹爹不如和皇上说说?”
“哦?”温允礼疑惑。
那日宴上江牧野对待婚事与女眷的态度都历历在目,直接寻上他,不如和显然操心他婚事的皇上说来的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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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户部尚书府。
“女儿不愿嫁他!”
正屋厅堂内传来一道女子带着哭腔的嗓音。
“混账!此事什么时候轮得到你来说嫁与不嫁!”户部尚书薛川指着下方正埋首痛苦的女儿厉声喝到。
尚书夫人赶忙走到他身旁拍着背安抚,“老爷,你别发那么大的火啊。”
“你看她说的这都是什么话?就是被你给惯的,没个轻重。”薛川语含指责。
薛晚凝猛地抬头,不管不顾地说道:“那江牧野根本就没有这份心,当众给我难堪不说,他还有个女儿!您就非要让自己的女儿上赶着给人家做继母去嘛?!”
薛川闻言横眉一竖,抬手就要打——
“老爷!”
尚书夫人赶忙拦在自家女儿面前,“老爷你这是做什么,这可是我们唯一的女儿啊!你怎么忍心?”说着眼眶含泪,泫然欲泣。
薛川见状狠狠一甩袖子,背对过去。
“这事儿是圣上特特意专门传唤了我过去,话里话外把意思说得很明显,他就是挑中了我们家,挑中了你做这个世子夫人。这是多大的荣耀啊,你现在告诉我你不想嫁?是想让我抗旨,让尚书府抗旨不成?!”
“皇上这不是没下旨嘛。”尚书夫人也忍不住开口,“这事儿尚未有定论,皇上也只是提前跟你通个气,看看我们两家是否都有意愿,如今女儿不愿嫁,那江世子瞧着也没有明显的意思……”
薛川狠狠瞪了她一眼,尚书夫人喃喃了几句,好歹没有再说下去。
“那江牧野身上煞气深重,性子冷淡寡言不说,看人的目光里都带着阴沉沉的压迫感。”薛晚凝想到江牧野突然浑身抖了一下,哭着拉住父亲。
“这样杀人不眨眼,浑身都带着边关尘气的武夫,父亲就非要让女儿嫁过去吃苦受罪嘛?女儿害怕啊……”
原先她未曾见过这位世子爷,只知晓他威名在外,年纪轻轻已是手握大权的将军,听说相貌也是极好,加之父母劝说,皇上看重,也就半推半就地应了。
可宫中一见,他丝毫都没有将眼神落在自己身上,还当众羞辱于她。
再加之有那样一个身世不清不楚,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女儿,国公府内又是那么的情形,几位好友明里暗里都劝她莫要踏入这个火坑。
她早就心生退意,甚至被吓得半夜做了噩梦,梦见江牧野陡然出现在自己面前,阴森森面无表情着,突然就挥刀砍向她!
她不要嫁给这样的人!
“您若是非要女儿嫁,女儿就一头撞死在这里!”薛晚凝横了横心,咬着牙凄厉出声。
薛川:!!
“哎哟我的乖宝,你莫要这样吓唬娘啊,是想要了娘的命吗?”尚书夫人闻言紧紧抱住薛晚凝,哭得哀婉,生怕她真的一时想不开做出傻事来。
一面又控诉般看向薛川:“老爷!您就忍心看着我们娘俩这般模样?看着女儿受苦受罪不成?!”
“你,你们!”薛川气得手抖,“败事有余啊!”
何至于此呢,自家这个向来听话懂事的女儿这次不知着了什么魔,反抗竟这般激烈。
“这国公府什么时候就成了龙潭虎穴闯不得了。先不说府里只有几个半大不小的孩童,又没有什么妾室给你整幺蛾子。几个孩子还不好管吗?”
薛川费心耐着性子和女儿讲道理:“平日里自有奶娘嬷嬷们照看着,也不至于劳动你亲自看管,面子上的功夫过得去不就行了,一旦掌家,偌大的国公府上还不是听你的?时日久了只要能抓住这世子的心,生了你自己的孩子,还能有什么问题呢?”
可无论他如何劝说,薛晚凝就是打定主意拼命摇头,怎么说都不听,就是不愿嫁。
……
薛川是真没法子了。
让他枉顾女儿和夫人的意见,强行绑着人上花轿吗?
他也做不到如此狠心。
更何况,这事儿也不只是自家一边的问题。
本是皇上看重,才愿意让自己这个户部尚书靠向卫国公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