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吻?”他故意放慢语速。
维斯塔猛地揪住他的领带:“那个不算”
常春藤在夜风中沙沙作响。里包恩忽然扣住她的后颈,这个吻比歌剧院里凶狠十倍。当他的牙齿碾过她下-唇时,少女条件反射的颤-抖暴露了一切。
“现在可以算了。”他拭去她唇角的水光,“上次你连换气都不会。”
船夫的桨声从远处飘来。维斯塔突然拽着他的领带俯身,这个带着血腥味的反击吻让里包恩轻笑出声。分开时她的珍珠耳坠差点勾住了他的领针,在月光下晃出细碎光斑。
“教学反馈。”她喘着气整理衣领,“...差评。”
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在地板上划出一道银线。她盯着那道细长的光,忽然意识到一个令她指尖发冷的事实:
里包恩根本就没完全想起来。
那些似曾相识的眼神,刻意复刻的触碰,连呼吸频率都像精心设计过的.....全都只是他根据零碎记忆拼凑出的表演。
维斯塔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项链上的划痕——那是前世某次任务中,她替里包恩挡下子弹时留下的。而现在,这条项链成了他试探她的最佳道具。
——他记得多少?
是记得他们在歌剧院的任务,却不记得二人三年的朝夕相处?还是只记得她开枪前会眨左眼的习惯,却想不起她为他挡过子弹?
她的手指攥紧了被单,最糟糕的是他正在有意识地试探她是否愿意参与泽田背后的势力,以及试探她对诅咒破解的作用
今晚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都是精心设计的陷阱,就像猎人用熟悉的气味引诱猎物踏入圈套。
“该死的......”
琥珀蜷在枕边,尾巴尖轻轻扫过维斯塔的脸颊。她盯着天花板,指尖无意识地摩挲那条银玫瑰项链——里包恩留下的标记。
里包恩今晚的眼神太危险了——那种带着审视的、猎人般的目光,仿佛已经看透了她所有的底牌。
那段被子弹和鲜血浸泡的岁月,她作为里包恩唯一的学生
他教会她如何用钢笔刺穿敌人的喉结,如何在舞会上用高跟鞋碾碎目标的脚骨,以及......如何用一个吻转移所有人的注意力。
维斯塔突然冷笑出声。
不对,他在虚张声势。
用零星的记忆碎片,拼凑出一个深情款款的假象,就是为了让她自乱阵脚。如果她真的慌了神,暴露出更多前世的习惯和弱点......
那才是正中他下怀。
“想玩心理战?”她轻声自语,指尖轻轻敲击着窗框,“那就陪你玩到底。”
维斯塔猛地翻了个身,把脸埋进枕头里。如果里包恩完全恢复记忆,那么她所有弱点、所有习惯性小动作——都会被他掌握得一清二楚
——但也不全是坏消息。
她突然睁开眼,月光在蓝眼睛里凝成冰凉的火焰。舞会离开后那五年,她早已脱胎换骨。
——就算你想起来又如何?
如今的她早已不是那个会在任务中紧张到咬破他舌头的学生了。重生后的身体虽然稚嫩,但那些刻进骨髓的战斗本能和这些年积累的经验,足够她和非全盛时期的里包恩周旋。
不过重生后的世界,到底有多少前世的影子?
里包恩,风......如果按照这个规律,那些曾经与她有过纠葛的人,会不会一个接一个地出现在并盛?
这个念头让她太阳穴突突直跳。
维斯塔猛地坐起身,琥珀被惊得跳下床去。
——六道骸。
这个名字突然浮现在脑海中,维斯塔猛地翻了个身,把脸埋进枕头里。
前世,他们的婚姻到她死的时候持续了三年。
“Kufufu......我亲爱的妻子,今晚要一起睡吗?”
记忆里,结婚那天,骸倚在卧室门口,笑容在昏暗的灯光下泛着诡异的光。那晚她直接把枕头砸在了他脸上,然后反锁了房门。
维斯塔抓起另一个枕头按在自己头上,仿佛这样就能把那些糟糕的回忆压回去。
那个总爱戴着靛蓝色领针的男人,说话时带着的优雅腔调,却在任务中为她挡过子弹。他们的“婚姻”持续了三年,收养了弗兰和库洛姆,在潜伏期的公寓里过了几年像模像样的家庭生活。
记忆里,骸总喜欢在早餐时用银质餐刀抹开果酱,故意把蓝莓酱涂到她最喜欢的司康饼上。而弗兰会板着脸说“Me觉得他是在撒娇”,库洛姆则默默把自己烤好的松饼换给她。
维斯塔把脸埋进枕头里。
居然有点想他
“好久不见,我的妻子”
维斯塔仿佛能想象出二人重逢时,骸会说的话语
琥珀突然跳上-床,用湿润的鼻尖碰了碰她的手指。
“你也觉得我疯了是不是?”她挠了挠猫咪的下巴,“想念一个可能根本不存在于这个世界的人。”
“......不行!”维斯塔猛地坐起身,把琥珀吓了一跳。
她必须做点什么。明天就去委员会查查并盛町的人口记录,看看有没有他的身影
琥珀歪着头看她,金瞳在黑暗中闪闪发亮,仿佛在说:“你疯了吗?”
维斯塔长叹一口气,重新躺了回去。
重生后的生活,怎么比前世还累?
窗外,月光静静地洒在并盛町的街道上。远处的神社鸟居上,一只黑猫轻盈地跃过,尾巴尖染着银辉。
夜风轻拂过泽田家的窗帘,里包恩坐在婴儿床的栏杆上,指尖似乎还残留着维斯塔颈间肌肤的温度,唇上似乎仍能尝到她咬破他舌尖时的血腥味。这些触感太过真实,仿佛诅咒的枷锁被短暂地撬开了一道缝隙。
规律一:必须在夜晚。
规律二:只能维持40分钟。
规律三:需要主动触发与维斯塔相关的记忆。
里包恩的黑眸在黑暗中闪过一丝锐光。他轻巧地跳上书桌,列恩立刻变成微型通讯器,荧幕的蓝光映在他稚嫩却冷峻的脸上。
加密频道接通后,风温润中带着疲惫的声音传来:“这个时间联系,看来实验有进展?”
“记忆触发形态转换。”里包恩的声音压得极低,但限制条件苛刻。
他简明扼要地说明发现,通讯器那端传来瓷器轻碰的声响——风似乎在深夜泡茶。
“有趣。”风沉吟道,“所以你认为,维斯塔·罗斯是钥匙?”
“不止。”里包恩的视线扫过手中并盛中学的值班表,上面用红圈标记着风纪委员的巡逻路线,“我需要你接触她。”
“我?”
测试两个变量。里包恩的指尖在桌面上敲出精准的节奏,“第一,是否只有我能通过记忆解除诅咒;第二,接触是否需要特定类型的记忆。”
风轻轻叹息:“你依然把她当实验品。”
月光偏移了一寸,照亮里包恩嘴角冰冷的弧度:“她从来都不是需要依靠别人的人,一点无伤大雅的试探而已”
通讯器里传来纸张翻动的沙沙声,风似乎正在查阅什么资料:“她会来商业街巡查,我的包子铺就在巡逻路线上。”
“别太刻意。”里包恩提醒道,“那孩子现在的防范心敏锐的可怕”
“放心。”风的声音带着几分无奈,“我会准备她最喜欢的豆沙包。”
通讯切断前,里包恩突然问道:“你那边有想起什么吗?”
沉默持续了三秒。
“零星的武术教学片段。”风轻声回答,“但每次尝试深究,都会头痛欲裂。”
里包恩若有所思地挂断通讯。窗外,一片乌云遮住了月亮,房间陷入彻底的黑暗。
维斯塔
这个名字在唇齿间滚动时,诅咒的枷锁似乎又松动了一分。里包恩压了压帽檐,看向远处森海公寓的方向。某个金发少女此刻大概正抱着猫辗转反侧,为他的记忆恢复程度焦虑不已。
真可惜。
她永远不会知道,猎人最擅长的就是利用猎物自己的疑心织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