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在秦宴薇下了机场高速后倾盆而至,她稍减下速度打开雨刮器,倾泻的雨水,让前方的道路变得模糊不清。
渐渐的,在她前面的车消失了,后面亮着的车灯也没有跟近,漆黑的雨幕下,独剩她一辆车在这条道路上前行。
在到达江素书和秦书厌消失的那个监控点时,秦宴薇的心跳突然加速,上次的晕眩再次出现。
她难受的想踩下刹车,脚下却感受不到轻重,车轮下的雨水成膜,一个打滑直接甩出去十多米,副驾驶的陶罐‘砰乓’与中控台和右侧车门相撞,摔下去碎在了脚垫上,车当即横在了路中央。
秦宴薇大叫着闭上眼,手死死的抓紧方向盘,吓的呼吸急促好半天,才反应自己是安全的。
而她再睁眼时,眼前的画面是那么的让人难以置信。
那条她中暑时出现于眼皮下的岔路口,就呈现在雨刮器清扫过挡风玻璃后,被车灯照亮的前方视野中……
扉页里那段荒诞的自我介绍,一开始秦宴薇是不信的,可是她越看下去,就越是否定自己质疑。
江素书失踪之前的事情,一点一点重现在她脑海中。
去年她刚来南城不久,手上没几个活儿,为了拿到订单,只要是南城本地的,她都会和人见面约谈。
第一次到芳踪去,娟先生对她的态度其实没有那么好,因为她只是个刚毕业,就算在校得过不少奖,却在社会上没有任何名气的小年轻,她是废了好半天口舌,才促成了和芳踪的合作,可是第二次就不一样了。
娟先生确实如秦书厌所写,突然从对面出现叫住她,带她重新回到芳踪,在茶室里跟她聊了很多,全程态度亲热,并且在最后突然邀请她做样片模特。
那时她还以为娟先生是看中了她的自身条件,她想着如果能长期合作,那么答应帮忙还有外快赚,何乐而不为,现在才清楚这全是因为秦书厌的关系。
五月中旬,她报名了一场汉服游行,为了出众,所以头天去芳踪借了一套正规明制大衫霞披,当时秦书厌确实跑到芳踪,强行塞给她一条念珠,她不想要的,可是娟先生却在旁边劝她接着,她只好收下。
不过她回家后就把念珠随手一放,第二天急着出门又忘了念珠放在哪里,本来她都不准备戴了。
恰好江素书下夜班回来,她就央求着他一起找,最后被江素书在洗衣篮里发现。
她事多的要求江素书帮她戴,那会儿江素书就捂着胸口好像很难受,她好心的问了,但江素书只说是加班累了,又没吃早饭的原因,她便嘱咐了一句直接走了。
后来没两天,江素书就莫名其妙的问她有没有哥哥,还让她帮忙再次去借念珠。
她什么也没想就痛快的答应,可借到念珠的第二天江素书就出了车祸,她和婆婆赶到时,江素书已经被人带走了,还不知被谁带到了哪里。
他到下午才回来,而且整个人都很奇怪,之前江素书是绝对不会和她有过甚的接触,那天却抱了她一下,还变得格外关心她。
他让她帮忙画人物画像,在知道要画的人,和秦书厌店里挂的那个和尚长得一样,他是那么的激动,第二天就去拍下照片。
他还对着她说了很多莫名其妙的话,问她信不信前世,她当时以为他魔怔了。
再后来,他就把他们假结婚的事告诉了吴诩娇,还有他临走前抱着自己说的那些话,那语气现在回忆起来就是在和她永别。
看完日记后,秦宴薇想进一步求证秦书厌所说的,她飞快跑上二楼,将古董店的监控存盘从一堆杂物中翻出来,插上电脑。
这U盘里只有最近一个月的监控记录,她从第一天的开始看起,不断的快进,终于找到了两段江素书和秦书厌同时出现的画面。
他们的对话交谈,江素书在秦书厌面前痛苦的表现,无疑不预示着秦书厌所诉之事的真实性。
她想起了上次中暑后看到的景象,难怪警察会找不到他们的踪迹,原来那条路不是谁都能看见的。
可这么诡异的事情,说出来谁会相信?
秦宴薇再也无法冷静,慌乱的打开仓库,在多宝格顶层将那个装陶罐的纸箱搬了下来,不顾暴雨即将来临毅然冲进车里,她一心想去拽回江素书和秦书厌。
可是当她差点遭遇了翻车,这条岔路真的出现在她面前时,恐惧突然占据了她的一腔急切。
她发着抖将手机从支架上掰下来,出发前她不敢惊动任何人,现在她只想求助。
秦宴薇先后拨了爸妈的电话,却发现手机一点信号都没有,恐惧让她突然对唯物主义产生了坚定,换成报警电话拨打,可无论她怎么尝试,依旧打不出去。
终于她猛的将手机扔到副驾驶,试图调头逃离这段路,但车子却不听她的使唤,在她重新启动后,方向盘动也不动的直接朝岔路里开了进去。
脚下的油门就像黏在了她的脚上,根本无法自主挪开,秦宴薇绝望的用手掌蒙上眼睛。
越是往前,车轮下的路就越是颠簸,她感觉到车子已经进入了密林,因为除了雨点砸在挡风玻璃上的噼里啪啦,还有树枝抽打划过车身的清晰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