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无月斜他一眼,表情不善:“没干嘛。”说完便也抬着步子走了。
白戟觉察他的不悦,但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江寒聆急匆匆去见了言肃微。往常这个时候,言肃微一定是在宫里,在皇帝床边侍疾。现在出宫,必定是有别的事发生。
他一出现,言肃微便拉着他的手,焦急地问:“苏应怜那有进展吗?”
江寒聆静默摇头,心中惭愧。言肃微凝重道:“父皇他病情急转直下,怕是这几天......”言肃微没再说下去,于子于臣,驾崩二字都是他不能说的。
看着沮丧的言肃微,江寒聆难过自己不能为他分忧,脑中适时响起归无月的声音。或许还有转机?
“阿言,”江寒聆对言肃微说,“还有办法,可一试。”
“什么?”言肃微像抓救命稻草一样抓住了江寒聆,“可是还有什么神医?”
“我今日带归无月去看了苏应怜的尸身,他好像知道什么。”
言肃微满怀期待地注视江寒聆:“快去找他。”
“是,”江寒聆说,“你回宫里侍疾,我现在去见他。”
要从归无月嘴里得知真相,江寒聆不知要付出什么代价。找归无月的路上,他细想着归无月一路以来的表现。年纪轻轻,却武功高强,身份神秘,目的不明,像一团拨不开的雾。如今又懂得医术,江寒聆越想越觉得归无月此人不简单。
江寒聆亲自去了归无月的住处,归无月正坐在椅上发呆,见了江寒聆,便忘记刚才的不悦,由心高兴起来。
江寒聆立在归无月面前,金镶玉塑的人,向归无月发问:“告诉我,苏应怜是怎么死的。”
十有八九是言肃微问进展如何了。归无月不徐不急,让江寒聆先坐下,铺垫道:“我朝不信鬼神,你信吗?”
“我不信,”江寒聆不带一丝游移,“这都是平民百姓无力改变现状的精神寄托。”
归无月轻笑:“如今你不信也得信了。”他说话遮遮掩掩,显出一些神神叨叨。
“何以见得?”江寒聆问。
“王爷寻遍天下名医,皇上却仍是无药可救,为何?”归无月撑在桌上,两只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江寒聆。
“病因罕见,前所未有。”
“非也,因为皇上没有得病,”归无月说话时眸若灿星,“如果皇上的‘病’与苏应怜一样的话。”
“你懂医术?或是?”江寒聆将信将疑,眼前的人却信誓旦旦。
“还记得我之前与你提过的我师父吗?”归无月搬出合理的解释。
“记得。”
“他是个道士,懂这些,我也学了,只是学艺不精。”归无月说。
江寒聆稍许解惑,低头沉思片刻:“所以苏应怜是......”
“他被人下了咒,是被鬼害死的。”归无月说。
荒唐至极,江寒聆觉得这么久是在与归无月浪费时间,没想到归无月信鬼神之说,并且有些走火入魔了。如果真有鬼神,为何该死的人却活得好好的,江寒聆在心里冷笑,还是另寻法子吧。
“我还有事,先告辞了。”
江寒聆连敷衍都不愿,寒着脸要走。归无月牵住他手腕,叹气道:“你不信鬼神,还不信我?”语气满是挽留。
对方脚步滞住,归无月的话奏效,他继续说:“现在你们已走投无路,不如病急乱投医,信我一回。”
江寒聆回过头看他,满脸狐疑与犹豫。归无月起身,按着江寒聆的肩头让他坐回原位,双臂撑在扶手上,俯身将江寒聆围住。江寒聆的睫毛根根分明清晰可见,归无月漫不经心地看着睫毛说:“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忽然想起停尸房前一吻,归无月离他忒近了,仿佛鼻息要扑在他脸颊上。江寒聆不敢乱动,怕归无月恣意妄为,耐着性子问:“你可有法子解咒?”
“高手在民间,”归无月顿了顿,看江寒聆的反应,“和搜刮名医一样,把神婆道士找来,总有那么一个两个能解的。”
“就这么简单?”江寒聆说。
“就这么简单。”归无月答。
江寒聆的眉头拧紧,依旧不太信,但正如归无月所说,他与言肃微没得选,死马当活马医一回。现在要说服的,反而是言肃微。
“我本可以不管,放任你们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归无月嘴角勾起,笑出一股邪性,“但我还是管了,你知道为什么吗?”
太放肆了,归无月的脸说着话,离江寒聆更近,是已经能感受到归无月鼻息的距离,温热的,或者说是炽热的,压迫的。江寒聆贴紧椅背,仰头与他错开,眼睛盯着地板:“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