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

“怎么了？”，段呦呦呆滞地顺着声响向门口看去，愣了一下，又回头继续写手头上的东西。

“小姐今日怎么起得这么早？可是夜里没休息好？”

金线站在段呦呦身后，自然地帮她揉捏肩颈，活络穴位。

“嗯”，段呦呦哼唧道。

何止是没睡好，段呦呦昨晚根本就没睡，回来后苦思冥想，“段春花”到底是哪路神仙，想了一刻钟也没理出个头绪。

反倒是勾起了昨夜的疑惑，段呦呦干脆就不睡了，拿出纸笔酣畅淋漓地挥洒，画纸上留下蠢兔一家五口，顺便记下后几日要疏通的关键阻碍。

段呦呦闭着眼睛靠在背椅上，迷糊问道，“金线，你记得段春花是谁吗？”

金线使着巧劲儿，一下下按向那几个穴道，摇头答道，“不记得，也没听说过。”

金线跟着段呦呦一同长大，脑子里存的事记得清楚明白，她要是也说不记得，那段呦呦便不再怀疑了——段春花和自己确实没什么联系，许是段十七记错了人。

如果段呦呦能多问一句，小时候被自己送到医馆的“大蠢球”，那金线一定会记起来。

但十分可惜，段呦呦半点都记不得了，金线也不知道她家小姐给“大蠢球”起了“段春花”这么个混淆视听的好名字。

“金线，待会儿去和几个掌柜说一声，辰时正刻去二楼的侧厅，我要和他们商量些事情。还有，让王管家出门沿主道的第二条巷尾走，到院内种树的院子里把王胖子带回来。”，段呦呦恹恹道。

“这回要不要把王胖子绑起来，免得他又跑出去？”，金线问道。

段呦呦失笑，“不用这么粗鲁，反正他的老巢已经被摸出来了，随他跑去。况且这回带他回来不是为了拘着他，是给他看大夫的。”

昨晚没让段十七给他松绑，纯粹是为了出气。这会儿气散了，他爱跑哪去都行。

不过，在他乱跑之前，那手臂上的伤口得给他医好。

段呦呦去侧厅的路上，途径段十七的门前，里面还是和往常一样安静。

若是段呦呦认识他说的段春花，那她也能去问上一嘴，‘十七，你和她的事需要我帮忙吗？’。

可事实是，段呦呦确实不认识段春花是何方神圣，两人的事情她一概不知，又如何开口帮忙？

段十七的屋内此时空空如也，床榻整洁无痕，房里没有半点住客的痕迹

“嗬，累死小爷了。”

“这线，怎么绕一起去了……吵死了！”

霍翎一大早就忙得焦头烂额，又是抗人，又是绑人的，不过最累的还是现在手上的那一团乱糟糟的线团。

段十七醒来时耳边还回响着陆陆续续的敲打声，每三声停一下，又继续敲三声，又停，接着又敲……

睁开眼，段十七发现这是一个陌生的房间，窗边的背影也看不出是谁。

不过，上面龙飞凤舞的纹路倒是眼熟。

“霍翎，我怎么会在这？”

“醒来啦？”，霍翎没有回头，继续捣鼓他的东西，“天快亮时，我看你晕倒在地上还以为你被药倒了，顺路带你去看了大夫。那老头儿说你睡一觉就好了，没什么大事。”

段十七撑着床坐起来，脑子还是有些吵，“找我有什么事？”

“大事！这几天我不是一直跟在那樵夫身边吗，你猜我探到了什么？”

霍翎小心翼翼地将线团塞回怀里，转过头一脸神秘地说，“今日午时，樵夫要和米铺掌柜去和那什么‘大人’会面。所以这不是来叫你了吗，免得晚了你又跟那娇小姐出去。”

段十七脑子吵得有些疼，忍不住抬手敲打，强迫自己去思考霍翎说的内容，那两人要和平溪的人接触？

“又头疼啦？”，霍翎上前看了一会儿，恍然大悟道，“外面劈柴呢，不是你的声音。”

“麻烦给我杯水。”，段十七又敲了几下才勉强放下，头疼，耳朵也疼。

“他们在哪里会面？”

“在平溪，要不还是我自己去吧，你现在这样我还得分神看你，出事了怎么办？”

“我没事，不是说午时会面吗？现在就可以走。”

说完，段十七掀开被子，抬腿就要从床上下来，半点不拖泥带水。

几口茶水灌下去，痛不痛，吵不吵的都无关紧要了。

“好，好吧。”，霍翎自知说不过他，那就去吧，说不定出事了自己还得仰仗他这个病人捞一把。

一开始霍翎还担心段十七是在逞强，但跟在他身后纵马跑了一路，才发现自己想多了。想来也是，段十七一个拼命三郎，怎么会一点头疼脑热的就垮了。

骑到官道驿站，段十七就停下来了，拉着马走到茶摊要茶水喝

“在这等一会儿，等他们来了再跟在他们身后走。”

“啊？”，霍翎端着茶碗定住，“不骑马，直接追啊？”

“嗯。”，段十七看了眼霍翎，只好又费力继续解释，“他们平时并不会主动和上头的人联系，更不会直接会面。这回突然提出会面，想来是想借机除掉你。”

留在珠玑的人根本没有机会主动和平溪的人联系，只是每隔一段时间，会有一个马夫将珠玑要传回去的信息收走。

“啊？那我们还上赶着去平溪干嘛？”，霍翎放下茶碗，随时准备离开。

段十七撑着腿没动，呼出一口气后，继续说，“我们不去平溪。既然他们想把你引出去，不如我们就在半道上将他们截住。已经被发现了，只能先一步出手，把人捉住。”

说曹操曹操到。

段十七坐在茶摊里侧，能看到那两个人骑在马上，慢悠悠的往前去，其中一人还回头看了一眼身后。

“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