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你发烧了?”路轶一回座位就看见简司年那张还未散去潮热的脸,惊呼之余连忙上手摸了摸他的额头,“这也不烫啊。”
“什么情况?你掉热锅里被烫熟了?”路轶眉毛都快拧成麻花了,十分不理解他好兄弟的这幅模样。
晕。
简司年现在整个人都是晕的。
像一瓶酿造了多年的古酒砸过他的脑袋,光是酒气就让人仙仙欲飘。
温槐序之前的种种行为都得到了解释。
为什么她总是不嫌麻烦给自己天天带早餐,为什么总能注意到自己的情绪主动安慰,为什么见面第一天就专门跑校医室给他买创可贴。
因为她喜欢。
她喜欢我。
简司年眨了眨眼睛,睫毛轻轻扫动。
这个真相让他不知所措,除了狂跳的心脏和透红的脸,好像没有其他讯号表露他自己的心情了。
而心情起伏也在一瞬间。
温槐序拿着试卷进来,看了眼他红扑扑的脸,非常耿直地问了和路轶一样的问题。
“你发烧了吗?”
简司年犹如被浇了一碰冷水,脸色终于褪去绯红。
“哦,烧退了。”温槐序看了一场变脸大师,平静地点评道。
简司年:“……”
简司年别过脸,不想理她。
瞧瞧这人,刚才还能在别人面前坦然地承认喜欢自己,现在又翻脸不认人,无情地破了自己一盆凉水。
人心太冷,不敢触碰。
虽然是他自己无意间偷听到的,但……
简司年透过撑着脸的左手的手缝,悄悄看了眼旁边人的动静。
温槐序捏着笔继续写刚才有思路了的物理题,一头扎进知识的海洋两耳不闻窗外事。
但她也不能当个没事儿人吧!
今天的晚自习是数学。
一番思想斗争后,简司年终于想明白。
温槐序说的那句“挺喜欢他的”算是给自己挽尊,勉勉强强给这个被视为“眼中钉”“坏学生”的不良少年一点同桌间的关怀。
仅此而已。
这句话跟“你人挺好的”没什么区别,他也是跟没听过好人卡似的,白搁那儿自作多情瞎想一通。
更何况她还是有男朋友的人。
对,男朋友。他不能做违反道德的事儿。
但此刻他真的很想冲到卓如风面前狂晃他的肩膀:兄弟你女朋友想撬我!她想撬我啊!!
温槐序感觉到桌子微微抖动,她抬头一看,旁边人正抓狂地敲打着脑袋。
功德+1111……
她刚想开口——
“咦?什么情况?”
“停电了吗?”
“啥也看不见了,我作业马上写完了啊!”
教室的灯猝不及防地熄灭,一片漆黑,嘈杂的声音在空间内散开。
“大家稍安勿躁!我出去看看!”王亮峰吼了一嗓子,打开手机手电筒摸着出去。
其他班的老师也一头雾水,扒着门口相互对视。
对面的高一的教学楼还明堂堂地亮着灯,唯独他们高二楼熄了火,一片黑暗笼罩。
“什么情况啊这是?学生们还在写作业呢?”
高二年级的教师工作群也炸开了锅,大家纷纷艾特年级主任孔富。
王亮峰手搭在过道的栏杆上,探出颗头往二楼年级办公室望。
孔富刚接完电话出来,仰着头吼了一嗓子:“体育班那群小崽子在操场打球撞到电线杆了!先安抚好学生!我叫人来修!”
本来听见前半部分的话学生们还在低声欢呼,下半部分直接化作五指山,压得大家恹恹不振的。
“都这样了就放我们回去吧!”
“就是啊,缺一节晚自习怎么了嘛!”
“又被学校做局了,我们究竟动了谁的蛋糕……”
教室里叽叽喳喳嚎叫个不停,跟原始部落围着篝火欢呼的野人一样。王亮峰又站回讲台,举着手机闪光灯晃了晃。
“同学们都安静地做自己事,学校会解决的。”借着闪光灯,王亮峰环顾了一圈,确认没有学生趁停电偷跑后才舒出一口气,“有带台灯的点台灯,带手机的也拿出来亮着吧,今天情况特殊,我就当没看见。”
说完这话底下的一群人呜呼了一声,反手从书包掏出手机亮着。
住校生宿舍没有插头,一般台灯都是委托通校生帮忙充电,亦或者是趁晚自习下课偷偷用教室为数不多的几个插头。这会儿书包里备着的台灯应了急,虽然住校生人数不多,但几个台灯还是贡献了很大力量。
大家还真是有多少光就亮多少光,不多时教室就被照得通明,黄白光交混,颇有种剧台演出的打光感。
温槐序也拿出手机,借着笔袋当支架,不过角度不太好,看东西还是不太清楚。
她紧贴试卷试图写下最后几个步骤,眼睛就快要掉下去了。
倏然,一道亮眼的白光倾斜过来,整张试卷一览无余,她一个人的位置也亮如白昼。
简司年一只修长的手举着手机,闪光灯正对她头顶,这个角度像吊灯一样,能够很好地照亮她的桌面。
黑暗中藏着少年融入于此的脸。
还有一颗,不可名状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