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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租铺之前,你不但知道我的职业,还知道我与商葶的关系。你一早计划想找我帮忙找出当年的肇事者。”
谢诗慧无可置否地笑了笑,“倒也称不上请你帮忙,顶多算是我们之间相互协助。你不是一直都没放下当年的事,一直都没放弃追查的吗?”
她不等商商反应就接着说,“你在铺头的办公室里常年点香薰蜡烛,是石榴香味的,而且蜡烛旁边经常都摆着有石榴,隔段时间会更换。我记得,商葶在生的时候最喜欢的水果是石榴,对吗?”
“你在寺庙供奉的长明灯,乍听之下确实会以为你是为养父母而点,但实际上,你随养父母在澳门生活的时候他们在寺庙也有供奉。其实,你现在供奉的灯,除了是为养父母,也是还在延续一家人多年来的习惯,为商葶供奉,佑她安息,对吧?”
商商感觉被冒犯,“我还不知道,原来和鸣街有这么多人八卦我的私生活。”
谢诗慧先是怔了一下,接着会意,“来自其他人的关注,到底是出自八卦还是关心,我想你一定识得分。至于我......如果令你感觉不舒服,我向你道歉。但我必须要这样做,当年那场车祸中间涉及许多人,态度有真有假,说话也黑白难辩。我的确是花了很多时间来很仔细地观察你,虽说你与商葶身份上有关联,但毕竟你没真正经历过当年的事,我必须要确认你也同我一样,坚定决心要令那个人服法。”
“为了达到目的,你情愿舍弃自己的终身幸福?你嫁给王德辉就是为了近身查他?”
“我们没正式注册的。”谢诗慧平淡地笑着回应。“我后来的家人都在外国生活,我借口他们不赞同我嫁给一个曾经有过家室、连儿子都已经成年的男人,需要再等一段时间慢慢相处多了才介绍德辉同他们认识,到时再注册。所以前段时间我们不过是出去度了蜜月回来,在香港也未正式摆酒。”
“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商商又问。
“其实是意外,又或者是上天安排。大约一年半以前我去参加朋友的聚会,被一个喝醉了的男人骚扰,王德辉出来为我解了围,直到那时我才发觉原来他也被邀请参加聚会。世事真是难料,我之前请私家侦探跟了他好些年,最近距离的一次接触却是偶然。”
“不过当然啦,他并不认识我,也不知道我是当年那对夫妇的女儿常诗诗。我们在那天的聚会上聊过一阵,互相留过联系方式,他后来约我出来吃过几次饭,渐渐熟悉了。他倾慕我,而我又需要从他身上获知当年的信息,所以我便假装对他也有意思。”
“只是没想到,半年之后,他会向我求婚。”
商商估摸着时间,“即是差不多我打算在和鸣街租铺的时间?”
“是。你可否想象我当时的感觉?就好似终于拨开云雾见月明!我几乎等了二十年时间,进展一直都很缓慢,甚至停滞不前,但终于等到王德辉同你相继出现在我身边。”
“我想继续查下去,就唯有先答应他的求婚,之后我用了不少借口将婚礼拖后。我发觉他为人很谨慎,思维也很缜密。经历过当年被收买的事之后,他对人的防范度很高,还经常同我讲,叫我别太轻易信人,别设想个个都是好人。”
“你没能找到机会让他聊起车祸的事?”商商猜测。
“是。我试过同他聊他做生意之前的事,说想多了解他的过去,但他情愿将之前那段失败的婚姻拿出来讲,却始终不提车祸的事。一直到他儿子的事情出现,他当时又在病中,信不过其他人,只能拜托我去同他多年来雇佣的私家侦探跟进,才不得不将当年那场车祸令他家破人散的过程透露给我知道。”
“你猜的确实没错,”谢诗慧看着商商苦笑,“实际上他向我透露的细节并没有那么详尽,他只不过是说当年他为了给儿子安装人工耳蜗而收了一笔钱,换他对车祸的实况收口。是我想尽快查清楚才借他儿子找回来的事请你介入。”
“德叔还在生的时候,曾经向我提过对面的铺头空置了,会重新放租。未免两间铺开在彼此对面将来会多争拗,我请他将租客的资料事先讲给我听。后来你来租铺,德叔同开发商一样怕你会给整条街带来麻烦,我不想你租不成,就唯有买下铺自己做业主择租客,再叫德叔出面租给你。”
“本来我一直在犹豫,不知道什么时候算是最合适的时机。我既担心你不想翻出当年的旧事,又担心你做事太极端会打草惊蛇。直到前段时间,我趁王德辉住院期间将他的住所同办公室仔仔细细地搜寻过,都找不到任何同当年的车祸相关的证据。我甚至拿他的身份证件,私下托朋友去查过他是否有租用银行保险箱来存放一些不便被人知晓的物件,但都未能成事。”
“我看得出,王德辉对我的倾慕不是假的,他确实是想同我结婚,但我的直觉又告诉我,他为人这样小心,对至亲的人都诸多防范,归根结底是因为当年的事还有很多隐情是超乎于我们想象的。时隔多年,他好像仍然还在被影响。这期间我唯一查到的新的证据,就是他确实有在被前妻的逼迫之下去警署报过案,说见到当年的肇事者是个男童。”
商商这时回应,“他约我见面的时候也信誓旦旦向我保证他曾经去过警署,还说他手上保存有当年警署给他的回执单。他向我暗示,当年收买他的人势力很大,身份非同小可,叫我不要以卵击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