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纯是在找理由,隋妈妈怎会不知,这围领轻软得很。
事此,石青貂围领就这么戴在了林万卿的脖子上,吃晚膳时,才舍得取下。
”小姐天色不早了,也是时候把准备的东西送去书房了吧。”
羹汤在炉上煨着好一会儿了,隋妈妈见她没动静儿,又忍不住催起。
林万卿正依在软榻上看书,案几上的香炉腾着轻烟,甘润暖意倒叫她有些发困了。
她起身,松了松肩,玉芙这就去里屋拿过斗篷。
隋妈妈将羹汤装好,仔细的放在食盒里。
再看看围领,还在她脖上,这下也才安心。
书房院门外依旧是那个清瘦的少年门童在当差。
见过几次,也算熟了。
他让身,请林万卿入了院。
管家在廊庑候着,见人来,匆匆迎了上去。
“牧叔,我来给父亲送羹汤。”
她正欲往里走,却被管家拦下,“三小姐,书房有贵客,您要不先回暮春苑吧。”
是贵客,她心下了然,知道不能打扰。
但是,她也不想来来回回的折腾,便知会管家,她就在廊下等。
院子一侧是条长长游廊,林万卿拢着斗篷坐在廊凳上。
她还是头一次,这么仔细的观察这做庭院,干净宽阔,四处静谧,仰头望,天高更广。
只是今夜,天上不见星光,倒是覆着一层淡淡的粉,雾霭沉沉,瞧着像是要下雪。
还真猜对了,没一会儿,零星雪花飘了下来。
林万卿将手覆在食盒上,生怕雪积在上头,冷了费心煮的羹汤。
书房门前的厚帘动了一下,管家赶去打帘,又顺手将门关上。
林万卿听见动静儿便从廊凳上起身。
望去,凑着冷冽的夜光看清了来人。
竟然是萧纾。
万万没想到,他竟然也和林家有牵连。
可是,一向精明的林兆祈,如何能看得上他这样的皇子。
林万卿怔怔看着他走近,身上罩的那件月白色翻云纹的绒边斗篷,是要比这夜还要朗清。
“十二殿下。”她福了下身。
还想问:你为何会来此。
嘴巴抿了抿终是没问出口。
萧纾缓下步子,他没有回应,只是礼貌的轻轻点了下头。
书房中,他们谈的不愉快?
林万卿见他绷着脸,眼底疏淡,像是心里挂着事,整个人都郁郁的。
“你也要去渊州吗?”
他从她身边走过,又因为这句话,停了下来。
他侧过头搭下眼帘,融融夜色映出好看的侧颜轮廓。
“渊州路远地寒,护驾自然要紧,可殿下也要注意保暖啊。”
林万卿在外头冻的,脑子都不灵光了,说什么吉祥话不好,偏偏挑了“注意保暖”这样的词。
“你觉得,我有能力保护陛下?”萧纾的关注点也很奇特。
“也许吧!”
林万卿踱步至他面前,“不过,这次远行,若能让陛下注意到您,也是一桩好事。”
她说着话,将脖子伸了伸,探出埋在围领下的小脸,双颊早已泛上了一层红彤。
萧纾平和的勾起了嘴角,“那应该祝我建功立业才对。”
努力做出的笑意有些牵强。
他又垂下眼,这才对上林万卿投来的目光。
那个俏丽的少女,一脸红晕,眨着眼呼出一团冷气。
她是冻了多久,整个人像是染了糖霜的糯米糍。
萧纾一时出神,耳边忽地风哮将他拉回现实。
迅速别过头去不再看她,才发现天地间,已是白茫一片。
“下雪了。”
他遂道。
是,雪下得更多大了。
林万卿像只小鹿般欢悦地往廊外探着头,“是啊,下了有会儿了。”
说着,又瘪下嘴,”明日路上恐怕不好走了。”
她突然又想起旁的事,“也不知,殿下府上给您备的用度够不够。”
想到萧纾潦倒,为了赚钱不惜屈尊蜃楼。又不禁起了怜悯之心,担忧这一路他会不会受苦。
“围领送你,这可是上等毛皮,最能挡风保暖。”
说着,便取下脖间的围领往萧纾脖子上挂去,也不管他愿不愿意。
萧纾反应迅速,可还是没逃掉,心下猛地一慌。
他不可思议,一个女子做事竟如此直接。
转瞬他又掩下滞色。
都有勇气跑去军营追男子,她哪儿还懂什么矜持啊!
“看我做什么,你在蜃楼学的那一套,可别用我身上。”
反而,林万卿看他那副忽暗忽明的眼神,倒觉得,他感动的要以身相许似的。
萧纾白了她一眼,刚舒下的脸色又凝起冷漠。
自顾摸上石青貂绒,确实柔软温和。
他要走,林万卿便侧身让出路。
“山水千程,唯愿平安。”
她暖暖笑起,说话声也是轻轻的。
却不见那人有任何反应,她有些尴尬了,不过,很快就又自洽。
兴许是没听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