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时屿身体霎时变得僵硬。
这件事他怎么会知道?周初柠告诉他的?他们两个的关系到底到了什么地步。
况野咬牙切齿:“说!”
钟时屿从鼻腔里哼出个“嗯”字,就被人拖进厕所隔间,还没看清楚他,脸上就猛地被人甩了一圈,身体扭转,带着劈里啪啦的声音倒在了厕所地板上。
学校的厕所一般都不怎么干净,钟时屿喘着粗气,差点吐了。
他气到极点,从地上爬起来和他打架,厕所隔间小,出拳不可避免撞到板子,声音很大,下课来上厕所的人都听到了。
有人拍门询问情况,有人爬到隔间顶部看,发现是他们两个人之后,外面就没了动静。
钟时屿不知道况野是什么时候走的,只记得自己在那寸狭窄的空间内,只有被挨打的份。
回忆起上午的事,他脸上的伤口更痛了,身上也没一处是好的,衣服下藏着大大小小的淤青伤痕,中午上药的时候哼唧了好久,现在动作稍大一些都会隐隐作痛。
钟时屿这几天持续出现在周初柠面前是因为他还是不愿意放手。
和她分手后的那段时间,哪怕身边有魏雨婷陪着,他也还是会情不自禁想起周初柠。
包括第一次和魏雨婷上.床的时候,兴奋到极致时从喉间溢出的声音,都在低喘着喊周初柠的名字。
他对有她有欲望。
那种得不到的感觉驱使着他,令他情不自禁。
况野令他心生退意,但占有欲更胜。
昨晚的事是他有错在先,他承认,但堂堂正正地追求他也会,并不缺乏经验。
届时况野也没资格再来拦他。
是他先认识的,他先谈的,实打实地拥有过名份,况野凭什么高高在上地用那种姿态来批判他。
不过是求复合罢了,况野现在不也只是个追求者?他知道周初柠不会这么容易投入下一段感情,当初他费了这么多心思。况野至少要走一遍他走过的路。
钟时屿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个有耐心的人。
但这次,他想认真了。
他要努力把周初柠追回来。
周初柠是他的,只能属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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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初,连绵不断地下了近一周的细雨,如愁丝般落在校园内撑起的每一把伞面上,淅淅沥沥,带来初冬的寒意。
又结束一门课程,越临近期末课程越来越少,图书馆的人也越来越多,苏迟迟趁周五没课,连着周末三天去隔壁市找他男朋友。
头一天还兴高采烈地在群里面发消息,说自己难得浪漫了一回,去见男人还买了玫瑰花,后两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一条消息都没发过。
刚开始大家还猜测苏迟迟是跟男朋友玩得太嗨了,忘乎所以,所以连消息都不回。
但当时间过去了48小时,就隐隐感到有些不对劲了。
苏迟迟不是没去找男朋友约会过,但每每遇到什么开心的事都会拍照在群里和她们分享,两天里一条消息都没有发过那肯定是出了什么事。
群里开了通电话,三个头像挤在屏幕上,万榆从图书馆跑出来,在门前台阶上坐了会,嫌冷,进了安全通道才接的电话,说话还带着楼梯间清亮的回音。
陈阿曼在宿舍里待着,电话由她发起。
“我们要不要去找一下她?还是报警。”针对这件事三人在群里已经讨论了一段时间,于是打通电话之后直奔主题,“超过48小时联系不上完全可以报警的吧。”
“你们有没有迟迟男朋友的联系方式?”周初柠记得去年国庆的时候她男朋友过来一起聚过餐,当时半途周初柠有事提前走了,不知道他们后来有没有交换过联系方式。
周初柠这句话似乎唤起了她们记忆深处里的一些东西。
“等等等等——我去找一下。”万榆拖着长长的尾音,嘴里不知道念叨着什么,嘀嘀咕咕的声音忽大忽小,最后发出尖叫,“我还真有联系方式,我现在发群里,谁去打一下。”
“我打。”周初柠果断道。
在打电话前周初柠预测过几种可能,电话嘟嘟的那几声里,她默默祈祷不要是最后一种。
她打了几通,都没有响,直到决定打最后一通,那边突然接了,声音像是刚从睡梦中苏醒。
“喂?谁啊?”
“周初柠,苏迟迟的朋友,她和你在一起吗?”
周初柠听到了对方的迟疑。
“她,她昨天就走了,没和我在一起。”
周初柠登时从沙发上正襟危坐起来,发绳松垮绕一圈,这会掉了,头发在空中荡起圆弧,稳稳贴着后背,蝴蝶骨缩了进去,原本撑起的睡衣小小的塌陷进去。
这个男的绝对在撒谎,周初柠不得不以最坏的情况做打算。
她索性逼问:“你们是不是吵架了闹分手?她什么时候和你分开的,在那里分开的,她有没有说要去哪?”
“怎,怎么了吗?”
“我们已经48小时没有联系上她了。”
“啊......”
电话那头的声音突然乱了起来,大约是刚从床上爬起来,手忙脚乱地穿衣,还不忘同周初柠解释先前发生的事,语无伦次:“其实就是,迟迟她来的时候,有个学妹刚好在我身边,她那啥,跟我告白了,我肯定不能答应啊对吧,就说有女朋友了,她吧硬要说抱一下,我想就抱一下也没什么关系,哪能知道迟迟刚好就在外面看着呢,我出去追她她就说要分手——啊——”
他磕到了脚,呼哧呼哧吹了两口气,才继续说:“没跟她扯明白,想着让她先冷静冷静,结果她自己就走了,我以为她回学校了呢......”
说到最后,底气越来越不足:“我联系她一下试试,然后去附近找找。”
“也只能这样了。”
周初柠没对男生的行为做出任何批判,她从不插手朋友的感情问题,其中的复杂程度不是站在事外随口帮一句腔就能解决的。
更何况现在更重要的是找到苏迟迟。
吵架只会耽误时间。
周初柠把刚刚电话里的内容总结了一下发在宿舍群里,陈阿曼万榆两人一直在等,立马给了回复。
陈阿曼:所以这男的就不管自己女朋友有没有安全离开,呼呼大睡了?
陈阿曼:果然男人没一个好东西,前有钟时屿后有这男的。
万榆:说起来还一直不知道迟迟男朋友叫什么名字呢。
陈阿曼:这不重要,渣男一个。
周初柠眼见话题朝着不对的方向展开,连忙发了一句:「先报警吧,我怕她脑袋一热发生什么意外。」
两人这才回过神来,忙不迭张罗起报警一事。
那个男生说的话让周初柠不可避免地想到了钟时屿,她没有妄加揣测,但就是心烦意乱,情绪开始不稳定,像逐渐沸腾的水,一个个浮起来的气泡在接触空气的时候炸开。
她觉得自己也像是快要炸开了。
苏迟迟的电话打不通,联系不上人也不知道上哪去找,只能待在房间里等待。
时间就像流水,缓慢滑过却总留有痕迹。
周初柠原本在复习,现在心神不宁的,原本躺在书本里方方正正的字体落在她眼里都在突然扭转成弯曲的毛毛虫。
甚至还在肆意爬行。
书干脆扔了,怕是在得到苏迟迟回信之前她都没办法静下心来。沙发前铺在地上的地毯成了她的常居地,哪怕温度降下来了也喜欢坐在这里。
南方没有地暖,好在温度还不算很低,盖张厚毯子坐在地板上不算太凉。
手机亮着放在桌面上,叮叮咚咚弹了不少消息出来。
陈阿曼报了异地警,至于警察会如何开始作为她们尚不清楚。陈阿曼、万榆此时和她一样,心里百般焦急却又无能为力。
这种情绪拉扯着她,令她有些焦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