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忘了?我也是中庸,”季蔚白缓缓收紧手指,疼得顺芳脸色扭曲,“臣的婚事乃陛下亲赐,公主再三纠缠,可是对圣意不满?”
音落,季蔚白甩开顺芳的手,冷声道:“周至,送客。”
顺芳踉跄两步,羞恼交加,不甘望向季蔚白:“好!好得很!你们给本宫等着!”
待顺芳公主领着一行人愤然离去,季蔚白才转身看向厘追,眉头紧锁:“她伤到你了?”
厘追此刻却还沉浸在季蔚白方才所说的话里。
内子?
直到侧脸传来火辣的刺痛感,厘追才回过神,压下嘴角,低声道:“兄长怎么回来了?”
季蔚白见状沉默片刻,才道:“陛下怜悯,允我回府整理案卷,明日再议。”
顿了顿,季蔚白声音微哑,望着厘追的眸子里尽是心疼:“幸好回来了。”
厘追看着季蔚白紧绷的侧脸,轻声道:“兄长不必担心我。”
可方历经顺芳一遭,这话落在季蔚白耳中便成了厘追委曲求全。
即便身居要职,却因顺芳是皇帝最宠爱的女儿而只能将苦楚咽下,唯恐给他惹上麻烦。
季蔚白抬手抚上厘追侧脸,满眼心疼:“肿了。”
颈后微热,厘追略微后仰避开季蔚白的触碰。
顺芳释放信香时,他尚且能自控。
可季蔚白一来,闻着他身上若有若无的桂花新雨的味道,厘追只觉得腺体发烫,小腹一紧。
顺芳身上的牡丹香,浓烈是浓烈,却香得人头晕,哪里比得上季蔚白半分?
季蔚白的手只得僵在半空。
“疼得厉害?”
“不碍事。”
厘追喉结滚动,不动声色地后退半步,拉开两人距离。
颈后的腺体却愈发灼热,像是被火燎过一般。
季蔚白身上的气息清冽,可偏偏就是那一丝若有若无的桂花香,勾得他心头发烫。
厘追直呼要命,暗自咬紧了牙关。
季蔚白见他神色不对,以为他强忍疼痛,转身吩咐周至:“去取冰帕和药膏来。”
“是。”
待周至离去,季蔚白回头,却忽见厘追已退至檐柱旁,半边身子隐在阴影里,神色晦暗不明。
“阿追?”
“兄长不必忙,”厘追嗓音微哑,“我回去敷一敷就好。”
厘追说完便要走,却被季蔚白一把扣住手腕:“躲什么?”
掌心相触的瞬间,厘追浑身一僵。季蔚白的手冰凉如玉,而他的皮肤却烫得吓人。
“你发烧了?”季蔚白皱眉,抬手便要探他额头。
厘追猛地侧头躲开,呼吸已然乱了:“没有。”
季蔚白眸光一沉,不由分说地扳过他的肩:“到底怎么了?”
四目相对,厘追眼底翻涌的情绪几乎藏不住。他张了张口,最终只是落寞说道:“……顺芳公主的信香太浓,有些不适。”
这也确实不算谎话。
乾元的信香对同类有天然的排斥,更何况顺芳方才盛怒之下释放的信香霸道至极,连院中的仆从都面色发白。
季蔚白闻言,诧异后便只余惊喜:“阿追你是指,你的……你还能再感知到信香了?”
他原以为厘追腺体受过严重的伤,将一辈子和中庸无甚差别的。
此刻厘追却告诉他,自己还能闻到信香,是不是说明,厘追可以恢复,再次变回坤泽?
厘追闻言身体微僵,终是点了点头。
“那太好了,我这就叫府医来给你看看。”
季蔚白一喜,厘追忽然唤了他一声:“兄长。”
“嗯?”
“别碰我。”
季蔚白一怔,还未反应过来,厘追已抽回手,转身大步离去,背影几乎称得上仓皇。
房门被重重关上。
厘追背靠着门板缓缓滑坐在地,呼吸粗重。他扯开衣领,后颈的腺体已经红肿发烫,指尖碰上去的瞬间,一阵战栗窜过脊背。
“怎么会失控?”
厘追有些懊恼地将头埋在膝间,他若再迟一些,恐就会伤了季蔚白。
季蔚白厌恶极了乾元的。
他不可以。
颤抖着从袖中摸出一个小瓶,厘追停顿了片刻,倒出几粒药丸,就着桌上的茶水将之服下。
门外忽然传来脚步声,厘追瞬间浑身紧绷。
“阿追,”季蔚白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药和冰帕放门外了。”
脚步声渐远,厘追才缓缓吐出一口气。
他若真是一个坤泽,那便……
思绪中断,厘追伸手拉开门缝,门外放着冰帕、药膏,还有一碟蜜饯。
捏起一小块蜜饯含在口中,甜意渐渐化开,厘追忽然红了眼眶。
他想要的,岂止是这短暂的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