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意洲抬手揉了揉他的头发,动作有些僵硬,却尽量放轻了力道。他没有回答,只是转头看向一旁守着的保镖,声音冷得像冰:“看好小少爷,一步都不准离开。”
“是。”保镖立刻应声。
余意洲的眼神更沉了,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再告诉你们队长,今晚不该走的人,一个都不准放走。如果跑了一个,他可以收拾东西走人了。”
他的脸色太差,眼底的阴鸷让保镖不敢多言,只能再次低头:“是。”
浴室里,热水冲刷而下,蒸腾的热气模糊了镜面。余意洲站在水流下,却感觉不到温度。
他的脑海里全是许宁落水时的画面,少年像一片落叶,无声无息地沉入水中,甚至没有挣扎。那一刻,他几乎以为许宁是故意的。
“为什么……不反抗?”
水珠顺着他的下颌滑落,分不清是热水还是别的什么。他的手指攥紧,指节泛白。许宁的状态不对,从看到血的那一刻就不对。他明明最怕冷,却连本能的反抗都没有。
“如果我再快一点……”
这个念头像刀一样割着他的神经。他应该更早察觉的,应该更早些察觉那个疯女人,应该更早…… 他应该一开始就把那个水池抽干,今天聚会不该有打铁花,为什么没有保护好他,为什么……
热水烫得皮肤发红,他却仍觉得冷,冷得像是那池冰水还浸在骨髓里。他想起许宁曾经笑着对他说:“意洲哥,你脾气这么好手下员工怕你吗?”那时的许宁,眼睛里盛着光,鲜活又明亮。
而现在,他躺在那里,安静得像一具没有生气的玩偶。
余意洲猛地关掉水龙头,水声戛然而止。他扯过浴巾,胡乱擦了擦头发,然后迅速换上干净的衣服。
十分钟。
他一秒都不想多等。
走到抢救时门口时,余小舟还在那里守着,他今晚也遇到了惊吓,余意洲怕他发病,进去之前给盛胜打了个电话。等第二次出来的时候,余小舟已经不在了,但那个保镖还在等着。
“不是说不要离开小少爷吗?”余意洲脸色沉了下。
“盛家少爷说自己亲自带着,让哥放心。”保镖毕恭毕敬的说了一句。看着余意洲的脸色稍为缓了一点就又继续说:“大少,先生来电话了,说前厅有先生和夫人,你只管顾好许少爷,其他的事他们会处理。”
余意洲知道自己父亲什么意思,可能是怕自己冲动闹出人命,索性自己现在确实没精力去管那些杂碎,而且余家人向来护内,余意洲点了点头,“知道了。”
说完余意洲就走进了抢救室,保安看着他消失在视野,额头上的汗终于落了下来,在余家待了这么久,他一直都知道这位余家的太子爷看起来温温柔柔,对谁都没有脾气的样子,但只有他们这群呆的久的保镖知道,当初小少爷出事,他们的大少爷是如何发疯的。
抢救室内,许宁已经被医护人员从浴缸挪到了床上,身上挂着全是监护的仪器,一滴一滴的响个不停,但余意洲没觉得烦躁,他只会想,这声音是代表着许宁一切都好。
或许是泡了热水的原因,许宁的脸上开始有些血色,余意洲探了探他的额头,皱着眉头看向了旁边的医生。
“发烧不可避免的,也亏得大少你动作快,不然就不可能就只有发烧了。”医生看着监护上的数据,拿着笔在一边记录。
“我要是再快点,他根本就不可能遭这个罪……”余意洲又把头转向了病床的方向,睡梦中的人无意识的咳嗽了两声。余意洲就一直用手顺着他的胸口。
医生名字叫李玉,是在余家做的最久的外医,因着和小少爷接触的多,这位大少对他也是十分尊敬,说话做事就没那么刻板。
“大少,等许少好了,带他去看心理医生。”李玉双手插在自己白大褂的兜里,眼睛却看着余意洲。
余意洲扭过头,眼睛里似乎又迷惑:“为什么这么说?”
李玉已经没看他了,而是把病历数据递给他:“正常的人落水时会挣扎,救上来后会剧烈咳嗽,但许少爷没有,甚至在浴缸里泡着,他都没有任何求生欲望。”
剩下的话李玉不用多说,余意洲会懂,病房陷入了一种沉默,李玉不知道什么时候退了出去,就只剩下余意洲一人。
“阿无,你要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