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尔伦和兰波的钢琴教学课终结于一声脆响,隔着一层楼梯,很轻微,但让他们从那种愉快的氛围里惊醒过来。
他们匆匆上楼,看到倒在地上的花和在书架顶端舔着爪子的猫。
魏尔伦带着猫离开后,兰波一边给花换盆,一边用探究的目光打量它:“你们又吵架了?你对它说了什么?”
“我真讨厌你这种不问缘由的做法。”花有气无力地抱怨,“明明我看起来才更像受害者。”
兰波脸上浮现出一丝微笑:“‘看起来像’……”
花叹了口气,不说话了。
猫快被气炸了,按都按不住,魏尔伦在埃菲尔铁塔的高处坐下,把它放在一根铁架上,让它在高空冷静冷静,自己则是悠然地俯瞰着巴黎。
过了一会儿,猫才缓过来,亮得出奇的眼睛瞥向魏尔伦:“喂,我问你,你平时管你搭档叫什么?”
虽然不清楚这只猫怎么突然这样问,但魏尔伦还是回答了:“‘兰波’。”
猫从喉咙中发出咕哝声,毛绒绒的脸上仿佛咧着笑:“这样吗——那你迟早有一天会后悔的。这可不是一个可靠的名字。”
魏尔伦:“……”
美若神明的异能者面无表情地离去,把擅长惹人生气的猫留在了铁塔顶上。
——睡前在床头看到了挎着张小猫脸的、自己飞回来的异能动物。
深夜,安全屋,两颗荧光球。
场面堪称惊悚。
*
猫委屈得就跟自己还是当年那个拿张车票就跑来巴黎的小孩似的,他在车站没看见说好要来接自己的年长的诗人,一瞬间又委屈又生气,在繁华大城市的入口孤零零地拎起那点可怜的包裹,自己找上门之后还要被一点也不友好的诗人的“家人”冷嘲热讽。
那叫什么家人啊。
能算得上他家人的,明明只有自己和已经逝世的波德莱尔。
只要花不是无条件站在他那边,猫就觉得自己又缩回当初那个土里土气又无所畏惧的身体里去,带着小孩子脾性的抗争和忤逆,但其实什么都做不到。
什么都做不到。
虚度时光、浪费人生,还自以为千古无一。
*
猫很难受,真的很难受。
他很想指责花:你知不知道就是因为你非要阴阳怪气把我们的情愫扔到冰冷的利益世界践踏,所以我才决定一去不复返?
利益这种东西到底有什么好的。
他十四岁就知道嘲讽资本家,兜兜转转几十年过去之后反而是自己成了臭名昭著的商人,为了赚那几个法郎无所不用其极,把少年时惊才绝艳的诗人亲手掐死在回忆里。
语言中想吐露的都是对花喷洒的毒汁,实际上的心理活动恰该转个方向,这番指责对准的都是自己。
猫不知道花后来过着怎样的生活,只知道他依然是很有名气的诗人,之后的事就丝毫不敢多做打听;
念头在脑袋里粗粗转了一圈,立刻又让猫颓唐了些。他垂着头,看着自己爪上覆盖的黯淡的毛色,什么话也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