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从战乱中建国不过十五年,国库本就空虚,惠帝便缩减自己的日常花销为表率,宵衣旰食,朝乾夕惕,各地百姓得知皆感动痛哭,川南百姓更尤。
“吾得仁君,当如尧舜,明并日月,无负天命,神佑吾主,长生无极!”
说到这句话,老者幽幽述说的声音多了几分铿锵有力。
“这是当年,盛传于川南的一句话,可见惠皇帝,深得民心。”老者解释了一下。
有人问道,“后来呢?如此之大的天灾,即使惠皇帝再如何缩减开销,恐怕也填补不了这么大的窟窿吧?”
老者沉默着点点头,沉吟片刻才道,“雨一直下,直到惠皇帝下了罪己诏,可是天降灾祸,本就不是当权者能够左右的,据说当时官员们纷纷上书劝谏,可惠皇帝仍是坚持,你们知道当年陛下说了什么吗?”
人们因为被这个突如其来问题给问住,不是拧眉苦想,便是四下小声交谈。
只有崔隐留意到,老者最后,称惠帝为陛下,但是如今的陛下,只能是一个人,那便是现在坐在那个位置上的人。
崔隐放下手中的筷子,接上老者的问题,“惠皇帝称,即受命于天,便应承天罚,天罚子民,便是天子之错,所以这份罪己诏,合情合理。”
崔隐声音没有丝毫的波澜,仿佛只是在复述一句再普通不过的话。
此言一出,大家不免纷纷感慨,如此爱民如子的明君,实乃罕见。
那老者转头看了崔隐一眼,见是个年纪不大的姑娘,笑了笑说,“难为你这么小年纪,却还知道。”
崔隐又握起筷子,伸向碗中的饼饵,笑了笑,“老人家,下面的事不必说,大家也都知晓了,就不必说了……”
老者眉间一跳,是啊,如今高坐明堂的另有其人,自己在这里宣扬惠帝之功绩,让众人缅怀已故的君主,若是传出去了,被有心者听见了,怕是在场的人都要遭殃。
想到此,老者便打了个哈欠,扶着桌子颤颤巍巍地站起身,“今儿个说了这么多,小老儿也乏了,再去睡个回笼觉去。”
说完也不顾众人意犹未尽的挽留,径直往二楼客房去了。
崔隐也终于把最后碗中的饼饵吃完,放下了手中的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