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仁也。昭惠皇帝,兴祖元子,少流离,柔善仁慈。践极八年矣,得民心,惠泽八方。惜人不遂愿,天不假年。晏驾之时,各地皆有长跪涕零者。
在客栈呆了几天,大雨便再没有停过,客栈里不少是被雨势耽误,不得已留在川南的旅人。于客栈来说,本是好事,可从伙计到掌柜,上上下下皆是愁眉苦脸的。
现下,不少人在客栈大堂里用着早食,虽是白昼,倒是乌云蔽日,大堂还是点起了灯。
见这天气,大概也不会再有客人,何况客栈几乎也已经住满了。掌柜托着腮,望着门外,连连唉声叹气。
崔隐用着饭,对面的姜喜也在给小从舟喂着米糊。
堂中有客人问了一嘴,“我说杨掌柜,前两日还因为客人多喜笑颜开的,怎么今天便苦着脸呢,我看这客栈上上下下可都差不多住满了。”
杨掌柜大概和那问话的客人相熟,毫不掩饰的啧了一声,“这雨要是怎么下下去,也不是个法子。”
杨掌柜一脸担忧,“上一次雨这么不停地下,还是……”他顿了顿,掰开手指头数了数,才又说了下去,“都已经是十七年前的事情了,那一次,可是淹了大半个川南。”
堂中有人恍然大悟,拍手称了句不好,“十七年前,不就是承熹五年,那场大涝灾吗?”
崔隐执筷的手一顿,却很快恢复正常,夹了一块饼饵塞入口中,心思却不在用饭上,反复嚼了几下也没尝出什么滋味。
这与先前老妇说的先帝在时四海升平,可一点都不同,只不过说惠帝仁善,大家更爱赞其功绩,不满川南王,自然也将这不可逆的天灾,算在他的账上。
“承熹年间……”有位上了年纪的老者也想到了什么,望向门外密密麻麻的雨帘,“确实也连下了一个月这般的大雨,大堤崩塌,一夜之间,冲垮了不知道多少房屋庄稼。”
堂中亦有年纪轻些的人,还有的便是外地来的,虽有印象,但也不甚了解,毕竟十七年,说起来时间不长不短,却也隔了一代人。
众人正是百无聊赖的时候,便有年轻人让老者细说。
老者呵呵一笑,捻了一下花白的胡子,仍然望着外头,嘴里却开始慢慢讲了起来,堂中所有人的注意都被其吸引,竖着耳朵听了起来,其中,自然包括崔隐。
提起那年的雨,老者浑浊的眼中泛起水光,“莫说是庄稼房屋,就是人都有不少被洪水一卷,便没了性命的……”
大昭一朝,自兴祖皇帝一统以来,到承熹五年间,不过不到十五年的光阴。各方经历了多年的战乱,刚刚踏入休养生息。却不想,南方最繁盛的川南一带,竟然遭了百年来最大的一次水患。
当年的惠帝不过二十有一,却因为少时的经历,懂民生之苦,朝廷赈灾的速度很快,派了一波又一波人,运了一波又一波的粮食,那段时间,惠帝举全国之力,平定川南水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