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衡不想和厌殊就这个问题继续争吵下去,便带着厌殊来到了百鸟面前,共同商议对策。
梧桐木上,凤凰长眠。百鸟围绕在凤凰身侧,呜呜啼鸣。
方衡决定把自己研究藻姬毒液的经验分享给百鸟。
“各位前辈,魔潮的蔓延或许是可以阻止的。”
青鸾用鸟喙给凤凰梳理羽毛,神色淡淡。
“就算能阻止魔潮蔓延,又有什么用?凤凰已经休眠了,我们还能做什么?”
“您想要辜负凤凰的努力吗?”方衡攥住了青鸾的翎羽,试图把它从悲伤中拽出来。
“凤凰是怀揣着希望睡着的,它相信我们能战胜困境,我们又怎能轻言放弃?”
方衡明白,自己若是不给这些鸟树立一个直观的目标,它们很难重振士气。
“各位前辈,请听我说,那片毒藤或许是一种水生植物,它裹挟巨量魔气,模拟潮水,向外四处蔓延。金克木,土克水,我们可以效仿隔绝潮涌的法子,在斩断毒藤之后,为之建立一道土堤,阻碍潮涌的四溢。”
厌殊反驳道:“土堤无用,需用山岩镇压。”
方衡看向他,眨巴眨巴眼。
他还以为厌殊会继续和他冷战呢。
“尊上似乎比我更有经验。”
“本座和藻姬斗了这么多年,自然知晓对付水生植物的法子。”
厌殊的表情很平静,似乎确实没有为先前的口角继续生气。
“根据本座先祖的典籍记载,水魔兽和木魔兽很早之前曾在东海之下有过一次碰撞,两者斗得难舍难分。水生木,导致那段时间诞生了许多混有木和水双元素的生灵,全是一些海底水生植物,譬如藻类,红树林之流,身怀剧毒。”
“藻姬就是在那时诞生的?”方衡总算把这条故事线理顺了。
难怪藻姬和龙族不对付,她是魔兽派系。
“本座之前克制藻姬的方法就是在斩断藻姬的枝叶之后,将砍断的部分镇压在海底山岩之下,使其不能继续扩散,自然枯竭。”
方衡明白了,难怪厌殊不会被魔潮之毒影响,这家伙早就被藻姬腐蚀出抗性了。
“水魔兽和木魔兽曾经都在东海?”大鹏看向厌殊,仔细观察厌殊的相貌。
“只是曾经,龙族先祖已经它们赶出东海。”
“你是龙族?难怪这么眼熟。”
厌殊微微眯起眼睛,他本能地不想继续讨论这个话题。
果不其然,他看见方衡焦急地走到大鹏面前,向大鹏追问道:“前辈,您见过别的龙?”
大鹏点了点头。
“我在数万年前见过一条龙,他浑浑噩噩的,似乎在找人。”
方衡全身的血液几乎都在翻滚,一阵前所未有的狂喜在心中绽放。
“他在哪儿?”方衡无视了厌殊越来越臭的脸色,求助般地捧住了大鹏的飞羽。
“不知道,我后来再没见过他了,他可能去别的地方了,毕竟在找人,大概在三千世界到处游荡吧。”
“太好了……”方衡的脸上是他自己都没注意到的笑意,“如果他不在隐龙渊,可能逃过了天谴,现在还活着,在三千世界的某个角落里。”
下一瞬,方衡感到周遭环境急剧变换,眨眼间,他已来到一片无人的灌木丛中。
他感到自己后背重重地撞到了地面,回过神来,便看见厌殊压在了自己身上。
“你——”
方衡狠狠踹了一脚厌殊,却是被顺势握住了脚踝。
“厌、殊!你要是敢碰我,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厌殊无动于衷,眸中是方衡从未见过的森冷。
“好啊,求之不得,千万别放过本座。”
方衡意识到,这人是动真格的。
他剧烈挣扎,却是蚍蜉撼树。
他死死咬紧自己的手背,不愿发出任何声响,更不愿掉一滴泪。
漫长的折磨持续了很久,久到方衡以为自己已经死了。
“你想把自己献给别的龙?”
厌殊怜爱地抚摸着他的脸,温柔微笑道:“没门,你只能是本座的,你只能让本座一人碰。”
“厌殊,你走火入魔了。”方衡的嗓音是前所未有的沙哑。
“是啊,拜你所赐,本座早已万劫不复。仙帝说我们龙族是魔族,这罪名本座接了,龙族就是魔族,怎么了?本座就是魔,本座想干啥就干啥,本座要你,本座一定会不择手段得到你。”
方衡不想和疯子讲话。
“方衡,你给本座听着,你要是胆敢逃走,本座一定会做出更加符合身份的事情。比如砍断你的四肢,把你做成一个只有本座能碰的人偶。”
“……”
方衡此时由衷地感谢凤凰,让他保住了自己的底牌。要是真有这么一天,他绝对会死得远远的,躲开这个疯子。
“本座警告你,不许再想那条龙,只许想本座,听见了吗?”
“你有病!”
“本座最初让你进隐龙渊,不就是让你给本座治病吗?来啊,本座想你想得发狂,你给本座治!”
方衡被厌殊紧紧扣在怀里,动弹不得,只得在心中暗自发誓。
——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厌殊,你一定会为今日之事付出代价。”
“呵……方衡,你有没有想过,那条龙怎么可能还活着?他一直在找你,找了你几万年,却没有找到你,为什么?因为他死了!”
“你怎么能这么断定?”
“他浑浑噩噩地找你,精神状态欠佳,不可能顺利通过蜕鳞之劫,他会病得比本座现在还要重!更何况他魂魄残缺,说不定现在早就魂飞魄散,连转世投胎的机会都没有!”
魂飞魄散。
方衡心如刀绞。
他知道厌殊说的是对的,那人不可能还活着。蜕鳞的凶险有目共睹,一个失魂落魄之人,又该如何从天劫中存活?
无数破碎的记忆在他脑中闪现,旧日繁花,却是今日砒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