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莲，感谢你为我们做的一切，现在是我报恩的时候了。”

凤凰伸长脖子，轻轻蹭了蹭方衡的脸颊。

方衡不明所以。

“我是不死鸟，我可以帮你把毒液吸走，反正我也中毒了，无非是再加重一点。”

“不可——”方衡不舍得。

“别担心，吸走这些毒素之后，我不会死，只是会休眠至少数千年时间。之后的事情我没法再帮忙，你们有事就去问灵木或者在场的孩子们。”

“可是……”

“天道回应我啦，天道和我说，你们是解决魔潮之乱的关键，让我们一定要竭尽全力协助，无论付出怎样的代价。”

厌殊微微挑眉。“天道？”

“咦？你的气息……”

凤凰看向厌殊，面露茫然之意，片刻后，它摇了摇头，似是有些失望。

“啊，抱歉，认错了……”

凤凰再度看向方衡，向两人解释。

“没错，正是天道。这么多年了，我终于再度听到了天道的声音。你们一定能为我们带来胜利，对吗？”

方衡莫名感到一阵临别的悲伤。

“我们会的。”

“太好啦，那我放心啦。”

凤凰向百鸟交待好后事，便用喙叼住了方衡早已不成型的手指，替他吸出毒液。

方衡看着凤凰，渐渐红了眼眶。

他自认为不是一个多愁善感的人，可是，自从他介入厌殊的蜕鳞之劫，一路经历风风雨雨，心防便被一而再、再而三地敲碎。

他感到自己体内的毒液逐渐消失了，凤凰的状态却是越来越差。

直到凤凰在他面前陷入沉睡，他才有力气站起身来，摸了摸凤凰的身躯。

百鸟驮着休眠的凤凰飞回梧桐木上，只留厌殊和方衡两人面面相觑。

“凤凰认识我……我是指，很久很久之前。”

方衡率先打破了彼此之间的沉默。

“凤凰说，这个世界是我的故乡。”

“很久是多久？”

“大概是我刚刚化形的时候。至少过去了数万年吧，我记不得了。”

“既然你不记得了，故乡于你而言，又有何意义？”

“故乡之所以是故乡，就是因为故乡有故人。尊上应该能够理解，我以为尊上比我更为念旧。”

厌殊若是不念旧，又怎会数百年来只认那一位故人？

只是如今，厌殊把他当成了那位故人。

“方衡，”厌殊深吸一口气，轻轻搂住了方衡的腰。“你又救了我一次……我很高兴。”

“啊？”方衡不知道厌殊为何突然把话题跳到了这么远的地方。

“我原以为你想杀我，所以你不会涉险来救我。”

“又是试探？”方衡哭笑不得。

“啊，”厌殊轻轻应了一声，不置可否，“你要是没有来找我，我就死在那里，也好。”

方衡恨不得一脚踹死他。

“笨蛋，白痴，傻瓜。”

厌殊的脸上总算浮现出了些许笑意。

“方衡，嫁给我，好不好？”

“不好。”方衡想起那条和自己一同化形的黑蛇，拒绝得很快。

“尊上，您看过你们龙族的族谱吗？就是在很久很久之前，上古时代，和我同一时期，您的祖上是否有一条魂魄不全的龙——”

“本座没看过族谱。”

厌殊脸上的笑容逐渐散去，自称也在不知不觉中从“我”变回了“本座”。

“龙族除了本座以外，已经全部死光了，你不必痴心妄想。”

方衡回过神来，神色黯淡。“是啊……全部死光了。”

那个人就算修炼成龙，侥幸活到最近的时代，也在天谴和仙帝的屠戮中死去了。

世间的龙只剩厌殊一条，他早就知晓。

厌殊冷冰冰道：“那条龙，就是你在找的那个人？”

“只是我的猜测。他的一部分灵魂被铸剑师做成了悲生的剑灵，一部分灵魂尚在人间，修炼成龙……”

厌殊冷冷嗤笑：“你进那片森林救下本座，只是为了让本座帮你找另一条龙的下落？”

方衡本可以随口编个理由糊弄过去，但是不知为何，此时此刻的他选择了实话实说。

“这世间若还有谁知晓他的下落，只有尊上您了。”

“……好、好、好！”

厌殊闭上眼，胸膛剧烈起伏，应是怒到了极致。

“无论本座如何掏心挖肺，你都不愿正视这份感情。方衡，你的心究竟是用什么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