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对于不是人的东西大多先有敬畏好奇,再是深入了解。
谢应容正巧不是人,最开始自然被大多数人打为了怀有异心者,但妖族样貌太好,他又看上去品行高洁得很,没做过什么非要诛杀其妖的大事,便讨了很多单纯喜欢那张脸的喜欢。
有人喜爱,便有人讨好。
周献鱼穿着碎边花裙被挤得东倒西歪,只见又一群少女在谢应容必经之路上拥堵,吵吵闹闹,架势极大,堵出了一种极为壮观车水马龙掷果盈车的气势,挤得她毫无落脚之处后,他终于姗姗来迟。
在谢应容那张脸出现在走廊尽头之时,空气中便响起了此起彼伏的赞叹声。
“真好看啊。”这是在场众人的心声。
“周小姐,看够了吗?”谢应容目光在人群中巡视了一圈,滑着车行至她面前,彬彬有礼地询问。
霎那,一大群目光瞬间便聚焦在了她的神色,有探究的,还有鄙夷的,更有甚者还有嗤笑了一声。
这些少女都是些官家小姐,各有各的家世,只是因有鲛人才来她府上参观一番,在他们看来,愿意来便是给你周家面子,自然看不起不过一方商人之女的周献鱼。
身上如有蚂蚁窜过般,周献鱼被瞧得不自在极了,连忙用手挡住脸,露出两个指缝,她不过是来接谢应容去集市的,哪里想到要见过这般的场面?
挡住脸之后果然觉得好了一些,她便用只有二人能听到的声音,回谢潘安道:“速走。”
“什么……?”还没等谢应容反应过来,周献鱼突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跃跳到他身后,握住了把手,以老爷爷赶马车的速度飞快将他推走了。
她一路狂奔,将谢应容拉到了吵吵嚷嚷的集市,迎来了一路诸多目光的敬佩。周献鱼奔跑着,奔跑着,终于停了下来。
她擦了一把汗,气喘吁吁地刚想说“到了”,就看见了谢应容显然含有怒火的眼神。
她被看得惊悚至极,不自觉向后退了一两步,竟然碰到了一个巨大而冰冷的东西,转过身一瞧,竟是块木牌,上面大写着三个字:今日打烊。
什么?周献鱼震惊得后退三步,她莫不是在做噩梦吧?
更可怕的是,谢应容阴森森的声音此刻也从后边传来,响在她耳侧:“今日打烊还敢出来……真是深谋远虑啊,周小姐。”
真是深谋远虑啊周小姐……
周献鱼被吓醒了,她出了一身汗,望着空荡荡的天花板,外边还是黑漆漆的,依稀有蝉声在聒噪,一种迷茫的不真实感突然涌现了出来。
奇怪。她怎么会做这样的梦?
梦里谢应容最后那句话依稀响在耳畔,叫她不禁拍拍胸口舒气,在多次试图再次入睡无果之后,她直直得从床上坐了起来,走到一旁支起了窗。
窗台那朵朝生暮死之花已然谢了,周献鱼向来同它在早上见面多,这还是第一次同它在晚上见面,十分稀奇。
原本是为了透口气,但看着看着,周献鱼神色渐渐凝重了起来,察觉到了一丝不对。
这花不是晚上便会败吗?现在怎么看上去还这么精神?她上了手,开始左右检查。
御风原本睡在她身旁,再如何小心,也被她的动静给惊醒了,揉了揉不存在的眼睛,打了个哈欠翻身问道:“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睡啊……”
周献鱼比了一个“嘘”的手势,示意御风过来,指了指花道:“这花不对劲。”
御风本来混混沌沌的脑子被她一说一下清醒了,连咕噜带爬地跳上了窗台,眼里满是期盼,期期艾艾地开口:“你……你想起什么了吗?”
周献鱼点着了蜡烛,光逐渐吞没了暗,室内亮堂了起来,听到御风这么说,她有些疑惑道:“想起什么?”
御风一下便泄了气,嘟囔着:“你什么时候能想起来啊……我还想出去见师傅呢,我都跟你说了真相,你就是不肯信我……”
本来,周献鱼是不想管这小妖究竟说了什么的,就像以往那样,但也许是今夜做了噩梦,也许是她来了兴致,听着听着,在一片沉默之后,她开了口:“要怎么才能想起来?”
“反正你肯定又不愿意……又觉得我在骗你了……什么?!”,御风声音急急地停住了,兴奋地跳了上来,用短短的手扒拉住她的头发,“你愿意?!你真的愿意?!”
周献鱼原本想多问一些,但鬼使神差的,她点了点头:“你先告诉我,究竟要做什么,才能恢复你说的所谓的‘记忆’?”
“这是自然!你听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