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年前,徐清泽初出茅庐,在名剑大会上崭露头角,夺得新秀榜魁首。
此后他下山游历,每到一个地方,总要与当地其他宗门的佼佼者论道比剑。
一路连胜,直至在吴州遇见邵景行。
那时邵景行刚接过家传的承影剑,亦是声名鹊起。
单论剑的威名,“承影”素有龙渊之下第一剑的美名。在大战三个回合后,徐清泽的“若水”终是不敌百年传承的灵剑,于第一千八百式败了。
经此一战,徐清泽本人给邵景行留下深刻的印象。
此后数年,徐清泽苦练剑意,靠自身天赋弥补剑的差距。二人多次约战比试,各有胜负,难分高下,最后并列为天下名剑榜第十。
老实说他们不是特别相熟,每年只有论剑时交谈几句,但他们既是暗中较劲的对手,又是惺惺相惜的剑友。
——言泽的计划正是利用这种微妙的关系,假扮徐清泽,以邵景行为切入点调查龙渊残片的下落。
吴擎苍第一次听到的时候还以为他疯了,眉头皱成’川‘字:“我说了,别顶着这张脸出去招摇撞骗,做有辱师门的事。”
但听言泽一番分析解释过后,他又觉得好像有点道理。
第一,如果他们直接登门拜访,万一剑宗内部有奸细,很容易打草惊蛇。
第二,如果他们贸然闯入调查,搞不好就是一场仙门外交事故,会毁了天衍宗的名声。
“擎苍兄,如果徐师兄在天有灵,一定也希望能帮上宗主的忙。”
如此这般,在言泽的忽悠下吴擎苍传书于剑宗少主,手信中简单交代了一下徐清泽秘密复活的消息,又言有事相求,希望私下会面。
他们商量的时候闻朔始终淡淡的,对安排给自己的任务也只是点了点头。大有一种你们随便搞反正我会用自己方式兜底的冷静感。
……
“没想到你真的还能再回来,清泽。”
邵景行从石桥上走下来,殷殷相迎。
“为什么我感觉你并没有很意外?”言泽展开剑扇,装模作样地扇了两下。
“怎会。你不知我看到信的时候有多惊讶。”邵景行嘴角挂着半永久微笑,眼睛深邃,是那种看狗都深情的天生深情脸。
“擎苍兄也好久不见……这位是?”
“我小师弟,叫阿望。跟我出来历练几天。”言泽伸手拍拍闻朔的肩膀,暗中往自己这边搂,闻朔却纹丝不动。
无奈只好稍微用力地捏了一下,闻朔身形一僵,这才放松下来,假装往言泽身上靠了靠。
言泽立刻关切道:“怎么?困了?哎呀不好意思邵兄,这孩子晚上睡得早,你看……”
邵景行唤了一声:“林七。”
刚才带路的少年剑侍从黑暗中走出来,他像是融入了夜色,唯有耳垂上戴着的黑曜石耳坠在月光下反射出温柔的光泽。
“请随我来。”林七引着闻朔走向庭院后面的卧房。
待到园中只剩下三人,邵景行请他们到凉亭就坐,一边拢袖斟茶,一边问道:“现在你们总该告诉我,清泽兄是怎么复活的,以及,需要我帮什么忙了吧。”
“这个就说来话长了……”
一盏茶过后,邵景行蹙眉不展,犹在消化:“你是说,你制造了一个与你一模一样的分身傀儡,并且把修为都渡给了他,因为分身毁坏本体受损,修养了几年,还患有选择性失忆?”
吴擎苍听得汗流浃背,这故事编得实在是有点离谱,能信就有鬼……
然而邵景行却突然释然一笑,道:“倒是很有你的风格。”
吴擎苍:“。”
徐白扇你也算是后继有人了。
“既是如此,你找我到底所为何事?”
言泽用仿佛要将人看穿的眼神盯着他,拉长语调,意味深长道:“我还以为你能猜到呢。”
邵景行怔了怔,旋即恢复笑意,且笑得有些无奈:“果然,是为了那个东西。你来若不是为了打架,就只能是因为它了。”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爽快。”
言泽借着折扇作挡,转头冲吴擎苍wink了一下。
吴擎苍:“……”
这样也行?!
这家伙分明是在胡说八道想要套话,没想到真被他问出来了!邵景行聪明反被聪明误啊。
言泽慢条斯理地抿了一口茶,道:“邵兄留着它,只会招来不必要的麻烦,不若交还于我,还能当作什么都没发生。”
邵景行思索片刻,叹气道:“那二位随我来吧。”
不敢相信事情进行的这么顺利,二人满怀欣喜地跟着邵景行穿过庭院中的奇山异石,进入他的卧房,看着他先是从里室端出来一个半臂长的铁匣,又从墙面机关取出一把古铜钥匙,对准锁孔捣鼓了半天。
铁匣启封,里面是更小一号的木匣。
言泽:“……”
里面像套娃一样层层嵌套,如法炮制地开了三遍锁,邵景行最后取出一个方形黑匣交给言泽。
“你自己打开看看吧。”他扭过头。
言泽托着黑匣掂了掂,颇有分量,他和吴擎苍对视一眼,迫不及待地共同打开。
里面一道金光闪过——
“这、这是——”
吴擎苍目瞪口呆。
言泽瞳孔地震。
“这这这,这是什么东西?!”
里面躺着的赫然是一个……不可言喻的、需要被打马赛克的玉雕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