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御史,本以为你心有大志,不料大人青天白日不在御史台,跑去点心铺偷吃。”谢昀学着裴昭训他的样子有声有色。
“你不是不想我跟着。”裴昭嘴角似乎被什么神秘力量所牵动而微微上扬,却又很快恢复如初,眼里拂过他自以为不易察觉的笑意。
“月棠供出了一嫌犯,此乃破案之关键所在,不知你可否相助?”谢昀不情不愿地开了口,他自己都觉得难为情,自己明明不想与他再有瓜葛。
前世的裴昭是那么虚伪,那么残忍,那么让人看不透,直到临死才把他的无比干净的外壳撕开,露出阴森可怖的内里。
可辗转再见时,谢昀又好像能暂时忘却那个可恨的他,他的脸又时时刻刻提醒着他,他想忘却不敢忘。
“承玉可是让我给那人画像,”谢昀赶紧点头称是。“你不是不愿让我插手你们大理寺的事吗?”
“天下谁不知裴大人极善丹青,一幅青云山河图栩栩如生,当今圣上赞叹不止,至今还挂于宫中。裴大人文武双全,才华横溢,武可持刀平突厥,文能行笔定乾坤,裴大人之才......”
“行了,我帮就是,如此昧心夸赞,不怕闪了舌头。”
“我夸你还夸出错了!”谢昀忿忿不平。
裴昭不知怎么从怀里掏出包糕点来,香甜随着热气扑面而来。
是透花糍,这种半透明的糯米糕,薄薄一层外皮隐约透映出豆沙馅的花形。谢昀从前二十几岁时最爱吃这种糕点。只是后来辗转多年,早就淡忘了。
“给我的啊?”谢昀明知故问道。
“除了你谁还爱吃这种甜到发腻的东西。”裴昭见他没有伸手,便将一包透花糍硬塞到谢昀怀里,随即大步向前走去,只见腰间羊脂玉佩轻摇,声如碎玉。
回到公廨时,那姓宋名二的老仵作已经验尸完毕。
宋二掀开白布,露出女尸心口处细如发丝的针孔。“我用磁石一吸,果真有一银针,细密非常,要没我宋二谁能发现得了?话说回来,这凶手还是个绣花郎呢。”
这下还正合月棠所说,那青郎与月棠深夜行苟且之事被人发现,慌乱之中抖落袖中暗器正好杀死了自己的青梅竹马,真是可悲可叹。
月棠晕倒后暂居大理寺厢房内,这是专门用来看管有嫌疑却不能定罪之人的住所。谢昀到时月棠已经醒转。
“你和那田青见过数次,想必他的相貌你定然记得,把你印象中的样子详细描述给这位御史大人,”谢昀微微眯起眼,一改先前的温和之色,只觉周遭透着一股幽深肃杀之意,一字一句地吐出威胁之语,“若有隐瞒,罪名不小不说,你的事我可保不定会有多少人知道。”
果然吓唬一通确实奏效。裴昭画好的画像并未张贴各处,而是叫差役暗自探寻,几日过去却并无音讯。
银针虽有,只是若断定花棠之死与银针有关,还得看银针之上毒性如何,而田青的踪迹至今仍未寻到,这两件事要是没有眉目,案件就不会有丝毫进展。
仵作老宋验尸一流,可大理寺中却无通药理,晓百毒之人,而被毒杀的旧案卷宗比比皆是,真是不知道大理寺一直以来都怎么办的案。
谢昀盯着案头卷宗,把毛笔杆往一旁认真看他写字的楚济脑门上一敲:“快让人去贴告示,就说大理寺招药师,要医术精湛,精通百毒。”
谢昀一面派人张贴告示,一面命楚济继续追查田青的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