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栈内,为了保险起见,凌意给自己和凌睢分别易了容。
凌意在盆里盥洗手,问道:“这皮套子带着可紧?”
凌睢揽镜而照,摸了摸自己的脸:“倒是没有。”
“可恨这叛军偏偏这时候到。”
因着这叛军两人便出不了城门。
然,说句实话,凌睢倒是有些暗自感谢这群人堵住了城门的,这倒是可以给他时间缓缓神。
水盆里的水被搅动,发出泠泠水声,凌睢望着摇晃的烛火,问道:“这叛军是由谁带领的?”
凌意道:“听说是当初被皇帝贬到边疆的大皇子。”
“大皇子……是慕青。”凌睢低声忖道。
上次见到这人还是因为鸾鸟……
他这次率军回来是要帮慕九龄夺得皇位的。
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兮求凰。慕九龄是若是登上皇位,那便是凤,凌睢到底是鸾,做不了他的凰。
这时,小二在房外敲门,“二位客官,你们的膳食送来了,可要小的端进来?”
凌意道:“进来吧。”
那小二将吃食放在桌上,凌睢本想挪一挪桌上的茶盏,收回手时,却不小心碰到了那小二的手肘,吃食便从他手中脱落。
“呀!”小二怨道,“这下可好,东西都撒了。”
凌意赶忙起身帮着那小二收拾,忙完后那小二对凌意是笑脸相迎,却在转身之际暗对凌睢啐了一口。
但仍是没有逃过他的眼睛。
似乎从小便是如此,只要有他和凌意在一起的地方,周遭的人总是向着凌意而漠视他……
凌意从小便无心和他争抢作对,可他有时却仍生出隐隐约约对他的不满。
凌睢是念着他的,但却也有那么一刻到是希望这人从未出现在宫中的好。
“哥,快吃点东西吧。”凌意抬眸望着凌睢。
“嗯。”凌睢回过神来应了他一声,立即将方才存于脑中的想法殄伏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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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东宫。
慕湫今日休沐,他并不知慕玉玄被禁足一事,只溜到东宫来找他玩。
他是不敢再去找慕九龄了,否则又要被逼着回去温习功课。
慕湫坐在凳子上,从怀里掏出块糕点,递给慕玉玄,“二哥,给你吃!”
“这些日二哥怎么都不出宫了?”
慕玉玄勉强笑着敲他的头,“日后便能出去了。”
慕湫瞧着他面容憔悴,“二哥……你生病了么?为何不让太医来瞧瞧?”
慕玉玄心口隐隐作痛,“孤没死,不过是染上了风寒。”
在这深宫的明争暗斗中,他虽与慕九龄成为了政敌,渐渐的将对权力的渴求,转化为了对那人的憎恶,但话说回来,他倒是真心喜欢慕湫的。
很难有人待他这样真诚……
慕湫脆声道:“我听宫里的下人说大哥回来了,等他进宫后,我和你还有四哥,我们一块像小时候那样一起玩,好么?”
慕玉玄好没气,“一天到晚就知道玩。”
话罢,又暗暗忖道:慕青竟何时回来了?
“湫儿,”慕玉玄叫住他,“父皇现在还好么?”
慕湫摇摇头,“太医说父皇近来身子不大好。”
他一面说着,一面饶有兴致的把玩着桌上的棋子。
“太医说了父皇只是生病了,他会好起来的。”
慕玉玄望着他叹了口气。
“五弟,你过来陪四哥说会儿话……”
殿外,慕九龄听闻东宫前守着的下人说五殿下溜进去了,蹙了下眉头,只对身侧之人吩咐道:“去把五殿下唤出来。”
他只怕慕玉玄因着听说了外头的事,伤了慕湫。
两人正说着笑,忽见一侍卫小步跑进殿内,“五殿下,四殿下唤卑职进来寻您。”
“四哥?”慕湫一顿,“四哥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慕湫跳下凳子,“四哥他在哪?”
“四殿下正在门口等着您。”
慕玉玄一把拉过慕湫,五脏六腑烧兰似的疼,“就让五弟待在孤这儿!”
过了半会,那侍卫又进来,道:“太子殿下,四殿下让卑职转告您说,您别忘了您现在的身份,您与他之间有过节便罢了,为何要和五殿下过意不去。”
“孤何时与五弟过意不去?”慕玉玄忿忿不平。
“罢了,既然如此五弟便先回去吧。”
“孤现在是戴罪之身,可不想再落得一个要将皇室亲兄赶尽杀绝的罪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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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墀下,黑压压跪满了紫红袍公卿,满目愁容,随时等着李公公传来的一声天子驾崩的消息。
金銮殿内,先是传来几声咳嗽,再又传来“砰”的一声脆响,瓷碗在地上四分五裂。
“去把慕九龄的寝宫给朕围起来!快去!朕…看谁敢轻举妄动。”
他猛然想起慕九龄是慕玉玄的胞弟,太傅不仅是慕玉玄的老师,还是慕九龄的老师。
慕九龄也是和他们一伙的。
“不!给朕把他杀-了!”
他要除掉这些个逆子。
李公公欠身过来,“哎呦!万岁爷,您就歇着吧,可别动怒了身子,有什么吩咐奴才便都替您去办。”
另一个小太监跑来,跪地道:“陛下,皇后娘娘来了。”
一听到“皇后”二字,他便冷静了下来,上次见到她像是许久以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