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睢望着前头,垂在身侧的一只手突然被人牵了起来,慕九龄道:“跟着我,别走丢了。”
“好。”他勾了勾唇,答应道。
凌睢一面扫视着街边小摊上的东西,一面道:“等会想去看看打铁花。”
“前面有。”
两人挤进了行人中,与往来的行人肩擦肩,手臂挨着手臂。
慕九龄虽然行为和语言上有所妥协,但到底是冷着一张脸,凌睢牵着他的手,紧了紧,既然他都做出了妥协让步,自己为何又还要停留在原地,不肯后退。
只是他还未想到用什么法子让对方喜笑颜开。
是两人单独来的,没让侍从跟着,凌睢是在一直买东西的,他去哪儿慕九龄便陪着他。
“你难道就没有要买的东西?”凌睢问。
“暂时没有。”
凌睢若有所思,顿了顿,嗫嚅道:“嗯……我想先自己逛会儿。”
“为何要自己逛?”慕九龄不解。
“你先去自己去前面看看吧,”他推着人,“等会儿我们在这里碰面便是了。”
“你……”慕九龄满脸狐疑,缓了缓神色,“嗯。”
凌睢目送慕九龄走远后,方才松了口气。
慕九龄回头望了一眼凌睢,瞧见他正往回走,直到消失在人群中,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浮现在心头。
他在人群中站了良久,才回过神来。
许是方才自己的态度过于冷淡了,凌睢这才提出要分开逛,既然要分开逛,那便随他。
慕九龄记得前面有家糕点铺子,平常宫里上好的点心他从来不动,更别说民间的,只是凌睢喜欢吃这些东西。他勾了勾唇,趁着分开的这段时间过去瞧瞧。
还未走进店铺,一股甜香味扑面而来,这家糕点铺子生意好,队伍排到了门外。
慕九龄想着他本就没有什么好逛的,在这里排队买糕点,打发时间等凌睢回来倒也不成问题。
另一边,凌睢在一家卖手工编织品的铺子里,和掌柜的学起了编同心结。方才同慕九龄路过此处时,他多留神看了两眼。
他支开慕九龄便是想私下里跟这铺子的掌柜学一学,自己亲手做一个送给他。
他凝眸看着自己手中,那堆打了结的线,无奈笑了笑。
慕九龄会要这样的东西么?
掌柜瞥了一眼他的手上的东西,“噗嗤”一笑,“你编成这样,恐怕你那心上人还没拿到东西,就被吓跑了。”
凌睢虚心受教,“凌某实在愚钝,还请掌柜的多多指教。”
她重新剪了一段绳子,“再来一次,你可要看好了,这根绳子往这边穿……”
慕九龄排了半天的长队,却并未买到任何东西,因为铺子生意太好,里面的糕点是限选且限量的,这铺子里的糕点和宫里的并不一样,种类也多,他并不知道凌睢想要吃哪种,便也没选成。
他排了接近两刻钟的队,按理说他也该回来了,可折转回去,却并未看见凌睢的人影,环顾周遭也并未发现他人。
慕九龄垂在两侧的手紧了又松,他方才就不该答应他分开逛,万一凌睢趁着这次出宫的机会跑走了呢?
即便是不知道他的动机,但也不无可能。
可他能逃到哪去?
气极反笑,慕九龄将自己影卫召了出来。
影卫始终跟随着主子,藏在暗处,随时听候调遣的。
“殿下有何吩咐?”
慕九龄忍了忍,开口道:“去,将人给本殿找过来!”
影卫很快领命,转身消失。
他自己也往方才凌睢去的方向,寻人。
往回走的路上,他在方才停留过的铺子上来回绕了两圈,没人。扒开拥挤的人群,却连一个和他身形等量的人都没瞧见。担心他回到了原点,慕九龄又折转回去,还是没人。
“凌睢! ”他的呼喊声在人潮的嘈杂声中减掉了一半。目光一瞥瞧见那边摊子前有一披着白色鹤氅的人,走过去搭上那人的肩,扭头过来,才发现认错了人。
影卫那边并未传来消息,他们同样没找到人,慕九龄站在原地,看着眼前来来往往的行人,生怕在人人群中错过了他,街边的交错的光影映落在他的脸上,身旁与自己擦肩而过的人越来越多,他们笑着、闹着、吼着、哭着,唯有他一人待在这中间,不知是当往前走还是往后去。雪下起来了,他站在原地,呵气成雾,有种淡淡的落寞感,分明周围很热闹。
咳嗽了下,喉咙间泛起了淡淡的铁锈味。
凌睢说要自己逛逛,可一去就是这么长的时间,是人在路上出事了?是被旁人绊住了脚?被人带走了?还是自己逃跑了?
凌睢付了钱,从铺子里出来,瞧见自己编的东西,又皱起眉头,他握在手中,垂落下来的长袖,将其遮住。
不远处,一人负手立于雪中等他,那人是慕九龄,凌睢放慢了脚步上前去。
凌睢捏了捏握在手心里的同心结,耽搁了这么长时间,却弄出了这样一个玩意儿,不免自责,不知等会如何向慕九龄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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