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不想读,可以,这十几年老子为你花的钱你还回来,不要你几百万,几万肯定是有了吧。”
“看看你那没皮没脸的样,老子怎么样出你这么个白眼狼!”
“要不是为了你,要不是为了你!老子哪里需要过这样的日子,你妈害我还不够,还留下你这么个杂种来害我!”
“知不知道老子本来过得多潇洒的,你妈和你全把老子毁……啊!”
砖头破空而出击中男人额头,他的话被打断,凝成一句怒气冲天的尖叫。我趁那男人被打中头部,身体正踉跄,三步并作两步跑上前,一脚踹在他肚皮上,将他踹翻在地。
似乎听到林先辰的呼喊和毅黯惊讶的啊声,但那不重要了。
我一记踢脚踹在男人下巴上,又跨坐他身上捡起落在他身旁的、沾着浅浅血迹的砖头。我揪起男人衣领,他大概是宿醉加上被击中头部还没反应过来,我闻到很浓的酒味。
我左手揪紧男人衣领,右手死攥着那块摔得裂开的砖头的一半:“就是因为有你们这种自以为是的大人,所以孩子才会变成现在这样,你那烂得跟狗屎一样的人生才不是被谁害的。”
“以为自己很伟大吗?以为自己高高在上了吗?好不容易获得了能踩在别人头上发号施令的机会,给你爽死了吧?踩在自己儿子身上,享受高人一等的感觉,你这辈子唯一能炫耀的就只有这件事了吧。”
“‘你一辈子都逃不掉的’,‘你的人生烂透了’,‘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是你把我的人生毁掉了’,说着这样的话,心安理得地把所有错都丢给孩子,给自己低贱的出身、下贱的人品找理由。”
“累死累活?工作?为了谁谁谁?放他娘的狗屁。”
“谁管你怎么样啊!?”
“给我……”我听到我后槽牙被咬得嘎吱响,有些疼也有些麻,“把他的人生,还给他啊。”
男人回过神来后就赏了我一拳,其实早就料到了的,所以一直咬牙绷紧了等着。
但当那碗口般大的拳头砸在我脸上时,我还是听见了下巴骨骼咔嚓的声音在口腔里响起,不过比被爱刁难人的老板用平板电脑砸脑袋要好点——我在身体撞上墙壁时忽然冒出了这样的想法。
头撞上铁皮墙时我听见巨大的撞击声,额头传来痛到几乎麻痹的感觉,有一瞬间我觉得那不是撞击声,而是我头骨裂开的声音。
我承认我挨不来打,口袋里的另一个砖头没派上用场,我捂着脸蜷在地上——如果我有力气爬走我绝对毫不犹豫选择匍匐着爬走,但可惜我现在头昏眼花甚至找不着北。
眼前正发着黑,有人伸手一把将我从地上捞起来,环在怀里,我感觉得到是林先辰。
他环得很用力,我能听见他近在咫尺的心跳声,以及他说话时胸腔震颤的声音。他说:“你再动手试试?”
我捂着被打得失去知觉的脸,说话带着含糊不清:“笨蛋吗?你说这话他真冲上来我直接跑。”
林先辰沉默了几秒,垂下头:“他怎么没给你牙打掉让你说话漏风?”
“比较结实,谢谢。”
那男人叫着嚷着,捂着额头正涓涓淌血的伤口,面目狰狞地向我们冲过来,他好像在说什么“垃圾”“贱人”之类的话,我头昏脑胀得有些耳鸣,听不大清楚了。
林先辰抱着我扭了个身,将我换到他身后。我说你是好人,你进医院了我一定来看你,林先辰却叫快点我闭嘴。
但男人的拳头没落下来——毅黯抓住了他手腕。
说来毅黯已经生得比男人高了,足足高了一个脑袋,他也尚且年轻,力气很足。可他的伤疤还在,无端生出了些悲怆的感觉,他捏紧男人手腕,连同他手臂上也青筋暴起。
他叫我快点走。
我看见他向我们微微侧过目光,他眉头蹙成八字,神情显得有些悲悯了,青紫唇角含着血,他却在微微笑。他无声用口型对我说‘谢谢’,但我想听的、想看到的不是这个。
于是我向他大喊千万别输啊。
林先辰又叫我快点闭嘴。